“说吧!”老夫人叹一口气,一旦决定了的事就再不拖泥带水,“到了今天这一步,你在我面前也不要再有什么顾虑了,不管什么事,我都受得住。”
她要把二房的人赶尽杀绝,那么就一定要给老夫人一个合理的解释,所以关于易明凡的事,总有一天都得告知给老夫人知道,只是眼下老夫人这个身体状况——
明乐紧绷着唇角,犹豫着一时没有开口。
老夫人取过桌上的水喝了一口,似是看透了她的顾虑,又再开口道,“看似最放不下的我都放下了,你也不要有顾虑了,所谓长痛不如短痛,有什么话就一次说个清楚吧。”
明乐心里还是有些迟疑,但见老夫人的态度如此坚决,终于暗暗一咬牙,起身抖开了裙摆跪在脚踏旁边。
这么大的阵仗——
事情想必是非同小可。
老夫人眉心一跳,手里握着杯子不觉紧了紧。
祖孙两个四目相对,明乐扬起脸来看着她,字斟句酌的慢慢开口道,“祖母你心明如镜,想必不用我说您已经看的清楚明白,这一次的事并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萧氏不过是我顺水推舟拉下的替死鬼。我为了一己之私,没有拿下给祖母下毒的真正凶手,是孙女不孝,但——”
明乐话到一半突然顿了片刻,在称呼上又再斟酌了一下才又继续,“二叔和萧氏那些人,我没有办法和他们善罢甘休,所以还请祖母您心里早做准备。”
她之所以还称呼易永群一声二叔,实则只是为了在心理上给老夫人一个逐渐适应的缓和期。
虽然这间隙极短,但总归是聊胜于无的。
老夫人怔了怔,眉心不由皱的更紧,心里多少有了点数就叹息说道,“当年五丫头的事,是我想岔了,一心只为了维护侯府的颜面,没能为她做主,给她一个公道。我知道,这几年你跟爵儿心里都没能放下来,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你一定要萧氏偿命,我也没话可说。”
“五姐的事,祖母觉得就只是萧氏一人所为吗?”明乐问道,目光清亮直视老夫人嘴角泛起的一丝苦笑。
老夫人眼中飞快的闪过一丝诧异的情绪,但她掩饰的极好,不过一瞬已经移开视线道,“纵然她是为了四丫头——”
易明真到底是易家的血脉,虽然不喜欢二房嫡出那两个孙女的性子,但老夫人在心里仍是不愿意看到明乐与他们自相残杀。
“祖母!”明乐打断她的话,在这一点上她与老夫人的个性倒是像了十成十,一旦下定决心的事,就再不会给任何人留有一线余地:“易明真是什么性子您比我清楚,她们之所以容不下五姐的理由无需我多言,那件事不只是萧氏为了自己的女儿筹谋,而是她们母女合谋,联合了平阳侯的人一起做下的。当年孙氏跟你说,五姐是因为和彭岩之间的丑事败露羞愧自缢的,这个理由想必您也是不信的,而有些事我一直没有告诉过您,其实五姐死的那一日,我就在当场,是我亲眼看着她们一起合谋算计杖杀了五姐!”
“杖杀?”老夫人一惊,满脸愕然。
她原以为,纵使是萧氏威逼,易明澜到底也是武安侯府的人,他们要私下处置也不敢太过分,最多三尺白绫偷偷摸摸的了结,却不曾想她们给易明澜的会是这样一种惨烈而屈辱的死法。
“是!杖杀!”明乐重复,思及那日的情形,唇角不觉蔓延出一丝冰冷的讽笑,“如果不是五姐的死因有蹊跷,她们何至于最后连尸首都不敢送回来让您瞧上一眼,而是匆匆化了灰直接毁尸灭迹?”
在大邺,只有置办不起棺木的下等人才偶尔会选择火葬,而对于贵族而言,不得全尸而葬已经属于莫大的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