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真是邪了门了,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武安侯了,希望他——”想起那件事,陈成就唏嘘不已。
“没指望了!”却不曾想,彭修立刻已经兜头破了他一盆冷水。
他跟易明峰虽然算不上朋友,但这么多年,怎么也是志同道合,在朝廷争斗中算做半个盟友。
失去这么个人,对他而言,遗憾倒也算不上,但总归也是有些损失的。
南疆的那一场火烧的蹊跷,却不知道到底只是天灾还是人祸?
彭修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目光冷毅死死的盯着河面上灯光绚烂的某一点。
陈成愁眉深锁的侍立在侧,不断的走神。
直到良久之后,彭修才重新收摄心神,从远处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去。
远处河面漂浮的一条画舫上,宋灏手执一杯酒,神色淡远的站在甲板上遥遥看着岸上人流奔走中的某一点良久未动。
明乐从舱里捧了他的大氅出来,从背后给他披在肩上,刚要说什么,跟前宋灏却是突然猝不及防的轻笑一声,感慨着一字一顿的摇头道:“我改主意了,对于这个人,死,的确是太便宜他了!”
对于有些人,死亡才是最幸运的结局。
譬如皇城之中高坐王座的那位,又譬如——
这个心机手段都非寻常人可比的平阳侯!
心狠手辣,有计谋,有野心,有毅力,更有忍耐力。
要给予这样人的结局,一定不能太简单。
明乐抿唇笑笑,拽着他转身,继续把大氅的带子给他系好。
宋灏依靠在船头的栏杆上,唇角带了丝笑容垂眸看望着她,略微摊开手,把手里的酒杯避开,任由明乐替他打理。
一直到明乐撤了手,他都靠在那里一动不动。
明乐狐疑的抬头,就正对上他服侍下来微微含笑的目光。
许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他过于白皙的脸色中透了丝微红,映着船头的灯笼,一双眸子更是流光溢彩,像是璀璨的宝石。
明乐与他相处的时间不短,彼此之间几乎不会觉得局促,但是这一刻,被他这样的逼视,心跳在那一瞬间还是突然跳乱了节奏,脸上表情不自在的一僵,小声嗔道,“看什么呢?”
“还记得上次雪夜,你替我解衣的时候我就把那一幕场景记了许久,那一刻我才知道,我这一生,所要的,不过就只有这么多。”宋灏的声音很轻也很慢,发丝被河面上过往的冷风带起,带了几分飘摇的随意,说话间他的视线一直焦灼在明乐的脸孔之上,目光满足而惬意,“阿朵,你说等到我们白发苍苍的时候再来这里,这白水河上,还会是这副光景吗?你在我面前,看着我逐渐老去的颜,依旧这样认真细致的替我打理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