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宗站在殿前的最后一级台阶上,看着脚下小太监的尸首,脸上表情明灭不定,久久不语。
“说来这孩子也是衷心。”刘公公惋惜一叹,试探着对孝宗开口,“皇上,您看这尸首,是不是奴才现在就叫人抬下去?”
孝宗紧绷着一张脸,不说话。
刘公公等了片刻,就当他是默许,忙去招呼了两个侍卫把尸体清理走。
等到尸体被抬走了,宋灏才是不冷不热的开口对刘公公道:“大总管,刚刚那小太监就是太子侄儿的近侍之一吧?”
“回禀殷王殿下,是的!”刘公公不知和何来此问,还是如实回答。
“这就难怪,事情倒是玄妙的很了。”宋灏露出了然的神色,弯了弯嘴角,他在人前想来孤傲,这一个勉强可以称作笑容的表情却也显冰凉,“据本王所知,法典有载,储君罹难,尤其是像太子侄儿这般意外丧生的,近侍会以照管不当之责连坐,却不知道,该是处以何等刑法?”
刘公公闻言,脸上颜色终于有些不自在起来。
孝宗怔愣了一瞬,似乎也是有所恍悟——
说那太监殉主的说辞根本就是漏洞百出,太子出了意外,不管怎样,他都得要死。就算他是真的有心殉主,那么之前进殿禀报之后就该第一时间自尽以表决心。
可偏偏,他这时间卡的这么不凑巧,在自己要再度传他入殿作证的时候自戕了。
“什么衷心殉主,我看是畏罪自杀还差不多。”宋沛找到突破口,立刻开口说道。
孝宗心里狐疑,突然阴鸷的一个眼波朝刘公公扫去——
太子死了,他心痛则已,但如果是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设计谋害了他的儿子,那么就又另当别论了。
“皇上——”刘公公被他的眼波惊到,忙是跪下去,“奴才只是下来传了您的话,正带着他往里走呢,谁曾想他就来了这么一下子,奴才也没多想,所以——”
“皇上,这么一说,臣妾倒也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了。”林皇后从后面走上来,目光倨傲先是从孝宗身后跟着的一群莺莺燕燕身上一扫而过,然后才又继续说道,“殷王殿下方才引经据典,倒是提醒了臣妾,铭儿他贵为太子,平素出门什么时候不是宫女、内侍成群的跟着?头前儿庆喜儿那奴才说是铭儿赶了他们不准跟着,所以身边才留了他一个,可就算是铭儿有言在先,那些个奴才也该是远远的看着,不该只留了他和礼王世子两个在那湖边,最后反而连施救都来不及就那么看着他去了。”
孝宗心头一动,眼中突然凝结一层杀气,怒声道,“去!把今天跟着太子的那些个奴才都给朕带过来。”
“是!是皇上!”刘公公干吞了口唾沫,急忙爬起来,去旁侧的偏殿里把暂时扣押的一众人等引出来。
“奴才奴婢——”一众宫婢内侍跪地快走过来就要跪地请安。
“说,你们今天为什么没有跟着太子?”孝宗也不等他们见礼已经厉声打断,声色俱厉道:“东宫的总管没有嘱咐过你们,随在太子身边要寸步不离的吗?你们这些玩忽职守的刁奴,竟是远远的把太子一个人丢在湖边玩耍?说什么意外溺水,朕看就是你们这些奴才心存不轨故意坑害太子的。”
孝宗越说越气,也等不得他们分辨,立时就是一招手道,“把这些居心叵测的奴才都给朕拉下去,五马分尸,九族之内全部给朕推出去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