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随远的目光一闪,却是有些不信,道:“也未必吧,会不会是左司的那个女弟子出的纰漏?当时她传信回来说暂时脱不得身的时候王爷不就说了,那丫头靠不住了吗?会不会是她为一己之私而暴露了常蕊的身份?”
“你说呢?”纪千赫靠回椅背上,却是不答反问。
庄随远一愣,随即飞快的反应过来,摇头道,“是我一时心急,想岔了,她纵使是想,可常蕊的存在,本来就只是王爷和属下两人才知道的隐秘。不过这样一来,事情岂不是更棘手了吗?常蕊能够蛰伏三十年不出岔子,最后还是被人翻了出来,这次揪出她的那个人,不得不防啊!”
“是啊。不得不防。”纪千赫感慨着说道,“我已经另外叫人去追查这件事的内幕了,应该过几天就会有消息了。”
庄随远紧抿着唇角,担忧的看向纪千赫,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道,“王爷,虽然常蕊的事情暴露出来了,可是就这密信上所言——她那里,似乎——”
庄随远说着,就是欲言又止。
哪怕是常嬷嬷的身份暴露,姜太后那里都始终如一,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个状态,决计不是自家王爷所期待的。
而且——
这也是个非常不好的征兆。
“是啊,她从来都在这样。”纪千赫闻言,突然感慨着一声叹息,眸子里突然有冰冷的笑意突兀的冒了出来。
他起身,负手走到旁边的一扇窗子前面,伸手推开了窗子。
大兴地处南方,哪怕是深秋时节,外面依旧是绿意盎然的一片生机。
纪千赫站在窗前,看着院子里郁郁葱葱的景致,眼底的颜色却是一片冰凉,沉吟道,“随远,你说当初那件事,她到底知不知道其实是我在暗中策动的呢?”
纪千赫其实是不愿意提及往事的,因为那些过往,总能让他品味到很浓厚的挫败感。
这一次他居然主动提及?
庄随远的心头猛地一跳,垂下眼睛道,“属下不敢妄断,或许不是,但也或许是,王爷不也常常感慨她的聪慧果敢不输男子吗?”
“是啊,她那么聪明!”纪千赫突然就笑了,这一笑深达眼底,像是十分快意的模样,也不过仅仅只是一瞬,他的神色就又突然黯淡了下来,自嘲的一声叹息道,“所以说,当年就是我自作聪敏了是吗?我以为,以她的那个性子,设计了一场她并不期待的婚事,她就一定会翻脸来找我的,可是到头来,她却就那么顺从的嫁了。一晃三十年,哪怕再不如意都一声不吭,这样逆来顺受的性子,反而不像是她了。她这是在为当年的事情心虚了吗?”
因为是皇室下旨要把姜清苑纳为太子妃,这门婚事,是姜家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决绝的。
若是换做别的人家,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可是涉及皇室,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他原以为可以就此逼得那个女人发作,不曾想,一步错,步步错,一切就从那个瞬间就完全脱离他的掌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