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不怪他的警觉性不够,只不过之前这院子里的人多,形势又混乱多变,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萧以薇这边的事情吸引,再加上陈氏的一身素服和明乐的婢女相差无几,很容易叫人忽略了去。
此时见着本该已经是个死人的陈氏脱颖而出,最为吃惊的莫过于萧以薇——
她明明是叫荷露去投毒将陈氏灭了口的,荷露也信誓旦旦的表示差事办妥了,就连天牢那边事后也禀了陈氏的死讯到老皇帝的御案之上,现在陈氏又怎么还能活生生的出现。
“你——你——”萧以薇缩在地上,唇色苍白,颤抖不已,指着陈氏,脸上表情仿佛见鬼一般。
陈氏冷冷看她一眼,神色讥诮。
明乐对这些人的私怨没什么深究的兴致,只就对老皇帝道:“想必之前鸣冤鼓响过皇帝陛下也听到了,前太子妃陈氏有冤屈要伸,按理说作为外人,这件事本王妃是不该插手的,可是当日在本王妃初入京城之际德蒙前太子妃的厚情款待,本王妃欠了她的一份人情,所以只能破例带她入宫,当面向皇帝陈情。”
“你不是死了吗?”老皇帝盯着陈氏,起初也是震惊不已,但是到了后面突然就明白过来,冷笑一声道,“好啊,你们这样李代桃僵瞒天过海的手段都耍到朕的面前来了,你们一个个的——你们——你们——好!你们好啊!”
笑了两声,老皇帝突然就急怒攻心,大声的咳嗽起来。
黎贵妃的手段,萧以薇的欺瞒,现在竟然连天牢方面送到他御案之上的消息都能做假。
这一刻老皇帝的心里已经分不清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心情了,愤怒有之,痛恨有之,更多的却是惶恐和无力。
一国之君做到他的这个份上,虽然他是一直都不肯承认自己的无能,可是事实如此,真的是如此呵——
老皇帝的脸色惨变,青一阵白一阵十分的难看。
他自己疯了一样的在院子里毛毛躁躁的来回转悠了两圈,像是一只急于寻到出口的困兽一般,最后实在无从发泄,就狠狠的一脚将方才坐过的椅子踢翻。
陈氏脸上的表情极为淡然,脊背笔直的跪在他的脚下,道:“皇上息怒,草民当日假死脱身也是不得已,并非有意欺君,只因为有太多的人容不下草民一条贱命,手段连番做到了天牢和后来流放的路上也要将草民和草民的三个孩儿置于死地,草民为了活命,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横竖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此时陈氏在面对老皇帝的时候已经没了畏惧之心,一五一十把天牢里萧以薇意图毒害,还有流放路上纪浩渊的毒手娓娓道来。
对于这些事,老皇帝虽然不全知道内情,不过也能揣测到七七八八,只是他对太子深恶痛绝,只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不予深究罢了。
“你说良妃害你,老二也要置你于死地?”最后,老皇帝道,“你不过一个戴罪之身,若在以前这话还有几分的可信度,现在么——他们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的这样做?”
明显的,他其实也并不十分相信。
“皇上,这个贱人和废太子夫妻一心,她定是不甘废太子身亡,所以才污蔑臣妾的。”萧以薇大声道,声音却因为身体上的疼痛而颤抖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