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浩禹笑过之后就是一撩袍角大步朝门口走去,一边扬声对外面的人吩咐道,“备车,去左司大巫医的药庐。”
红玉一愣,连忙取了披风跟上,皱眉道,“爷,天已经很晚了,您怎么突然想起来要去那里了?”
“本王还需要去他那里求证一些事情。”纪浩禹道,说话间已经大步走了出去。
就在纪浩禹火速奔赴左司大巫医药庐的时候,左司老头儿却是破天荒的没有老实呆在自己的那一亩三分上鼓捣他的宝贝,而是被庄随远派去的一辆马车接到了城外纪千赫的温泉别院。
彼时的纪千赫已经陷入深度昏迷,躺在床上毫无神智,脸色奇差,看不出半分的血色,额头上的冷汗不住往外冒,苏彤刚把冷帕子给替换下来,就又有汗水顺着鬓边滚落。
苏彤看的心焦不已,不住的换着帕子,一边不住的扭头去看外面,盼着庄随远早些回来。
“这一次王爷受伤牵引了旧疾复发,才刚睡下就发起了高热,这会儿人都叫不醒了。”庄随远一边引着左司老头儿进来,一边忧心忡忡的解释,“王爷这些年征战沙场,受过的大伤小伤无数,还都从来没有这么严重过,这一次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竟然——”
“你也不看看他这都多大年纪了?还当他是十几二十岁的壮小伙子吗?”左司老头儿没好气的瞪他一眼,脚下步子飞快。
“巫医!”苏彤连忙从床边起身站起来。
左司老头儿摆摆手示意两人站到一边,见着纪千赫的样子他倒是没怎么震惊,只是很大声音的叹了口气,叹的庄随远和苏彤都跟着心肝儿一颤。
纪千赫这一次旧疾复发带起的后果十分严重,高烧不退,昏迷不醒,连左司老头儿被请来了都不自知,只是他此时的脑子看似昏昏沉沉的,意识里却是分外清晰,许多被他刻意埋藏心里多年的旧事潮水一般涌现。
许多年了,他都强行压制自己不让自己去回想,可是这一刻人在病中,却是完全失去控制。
那些往事,明明已经过去了许多的光阴岁月,本以为应该是被蒙了尘,可是这一刻入梦还是光鲜如初,几乎还能清楚的感知到那年春天草原上面荡起的微风拂过脸颊的感觉。
马场上,四野空旷,他坐在外围的栏杆上托腮看着远处那少女屡次试图攀爬上马无果,又一再试探着,最后伏在马儿耳边细语呢喃满是讨好的模样。
那个时候他从没有想过自己也有那么痴傻无聊的时候,竟然就在那草场边缘百无聊赖的吹了整个下午的风。
“烈马都只屈服于强者,你好话说得再多,没有过硬的手段驯服它,你的话它也听不懂。”斜阳落下之前,他才终于失了耐性。
穿着一身素色骑装的女子回头,便见他弹了袍角从栏杆上一跃而下。
女子的模样娇俏,一双眼睛尤为耀眼,一笑灿烂,仿佛是夜空当中最为纯澈不惹尘埃的星辰。
她看着他走近,却无半分的惊慌和诧异,反而落落大方的撇了嘴调侃道:“我还以为有人在栏杆上挂了半天要等着被风干呢,做什么?看别人的笑话很快活吗?”
纪千赫一愣,在那一瞬间突然也就肆意的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