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音刚落,冯章手上的杯盏就朝她身上砸了过来,清脆声响响起,地上崩裂出来无数细小的碎片。
客厅里的保姆被惊扰的坐立不安, 不过也不敢过来劝说半句。
“这么多年了还不知道天高地厚,要不是你老子昧着良心保住你,你以为当年的事会这样轻易平息下去!”
“保住我?你说的不就是让我逃的远远的,可是人又不是我杀的,我凭什么要做贼似的躲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我都已经躲了这么多年,我还要躲多久!”冯逸头一回顶嘴起来。
陈淮有喜欢的人了。她的世界已经一片混乱,甚至于连冯章的严令也没那么可怕了。
“不是你杀的?你自己知道是不是你杀的。要不是我及时让人把你和严峰的那段通话调频毁掉无从查证,陈淮会让你安生过到现在?”冯章说时右手忽然往桌上摔了过去,桌子震颤,书桌上堆叠的大量书籍应声滑倒下来,不无狼藉。
“想不明白,这个家就别回来了。一看到你就让我想起这辈子唯一做的一件亏心事!”冯章郁结的厉害,说完后就往他自己卧室走去。
冯章早年丧妻,一直未娶。看到冯逸从小就天资不错,是个好苗子,他有意让她进部队培养,本来希望她进部队后能够有番作为,没想到这一切,都被她自己给毁了。
冯逸等到冯章离开后,胡乱抹了把泪就往外面走去。
家里的保姆拉住她,“你父亲现在只是气在头上而已,等到他消气了就没事了,你别担心。”
“我出去透透气。”这个家里冯逸其实和帮佣多年的保姆要更为亲密。她应了一句后,转身往外面走去。
以前的大半时光都在部队里,生活封闭,就连通讯的手机都要定时上交,鲜少有机会联络外面,后面的那几年又在国外生活,她其实在这边几乎就没有什么朋友。
冯逸出来在外面的街道上随便晃荡,去便利店里随便买了几瓶白酒,最后还是打车去了烈士陵园那边。
当年严峰和肖勇牺牲后被追授为烈士,均是葬在此处。
冯逸晃荡着到陵园那边,管理人员起初拦着不让她进去,冯逸把她以前作废的证件拿出来给陵园值班人员看了下,那人才放行让她进去。
冯逸没多久就走到了严峰的墓地前面,她瘫坐在地上,打开瓶盖,一个人顾自喝了起来。
严峰一开始就不知道她和陈淮交往过的事情。
但是陈淮很快就知道了她和严峰之间的关系。
陈淮没有如她所愿为此吃醋。
在那天行动快收尾时,这场抓捕行动眼见得稳操胜券,就等着毒贩自行进入到他们埋伏好的路段。
他们例行逐一汇报各自埋伏点观察到的情况。
他们这五个人,多次行动以来没有出过一次差错,堪称最佳拍档。
往往这个时候,他们还能低声说几句玩笑话活跃下气氛,这是他们自行研究出来的放松方式,并不会影响作战效率。
“绿树叁号,一切正常。”这是冯逸的代号,冯逸汇报结束后,调到陈淮的频道,“严峰在追求我,陈淮,你对此有什么想法吗?”
“严峰心眼实,别伤害他。如果你对他是真心的,祝福你们。我们到此为止。”这是陈淮的答复,毫不拖泥带水,是他一贯以来的作风。
有干扰的滋滋声响传来,也不知道怎么的信号突然就偏差掉了,她听不到陈淮接下来说的话。冯逸重新调了下频道,“据我所知严峰可是你在队里最要好的,被戴绿帽也无所谓?如果真是如此,陈淮你真算得上是史上最大度的男朋友了。哦,不,是前男友。”冯逸冷笑一声,视线里看到打头的毒贩已经逐渐逼近他们计划的范围,冯逸收了心神,准备掐掉和陈淮的通话。
然而耳麦那边忽然传来严峰迟疑的声音,“冯逸,你和陈淮——”严峰其实刚念了她的名字后就已经气血翻涌到咬牙切齿。
就在前一秒,他才得知自己被冯逸利用当枪使了。
可笑的是,他还向来以陈淮的头号兄弟自居。
冯逸没想到自己怎么会昏头涨脑联上严峰的频道,手忙脚乱直接掐掉了她自己的耳麦。
这是通讯事故。
严峰听到的是玩笑话。
行动结束后她就会和严峰解释的。
然而晚了。
她脑海里刚想到这个最为妥当的解释,就眼睁睁的看到对面丛林里严峰埋伏的地方发出了点细微的动静,大约严峰是在扯他自己的耳麦时的动作幅度大了点。
本来就全副戒备的毒贩立马察觉到严峰方向的异常动静,虽然还没准确察觉到严峰藏身的地方,随着机关枪朝严峰所在的方向疯狂扫过,密林里枝叶横飞。
是她的错。
要是搁平时,严峰应该来得及反应避开的。
但是那天,严峰破天荒失误了。
他应该是走神了。
离严峰最近位置的肖勇不顾枪林弹雨要把严峰拉回到安全地带,同样中招。
就像是多米诺骨牌效应似的。
紧接着离严峰最远位置的陈淮也冲出来了,不久后才结束这场提前到来的厮杀。
冯逸一口气喝下整瓶烈酒,她拿出手机,去拨陈淮的号码。
这是她之前在派出所那边问那个新来的援藏同事要的,那人不知道她和陈淮的过往,以为她有急事找陈淮,就给她陈淮的手机号码了。
冯逸拨过去。
电话没多久接通。
“陈淮,我来看严峰,我后悔了。我应该早点和你说出实情的。”冯逸醉醺醺开口。
“什么实情。”陈淮皱了下眉梢。
“你过来,我当面和你说清。每天都背着这个秘密,我过得好辛苦。”冯逸说时又打了个酒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