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在东便留下伤马,大步独行,即便已经抖落了碎裂的草绳,可他仍旧能够感觉到自己的体力在迅速流失,不过,打斗声近在眼前,他必须要坚持到救下林小酒才行。
自家那个作天作地的娇气包,一直被保护得那么好,在基地、在自己的羽翼下过着无忧虑的生活,突然被人劫走,现在一定怕极了,还不知道会哭成什么样子呢。
宴在东的心脏被担忧和心疼填满,酸酸涨涨的,下意识加快脚步,跑步前进,可真抵达了目的地,却被眼前的情形惊呆了。
少女还穿着早上那一条掐腰的连衣裙,为了防止高跟鞋被泥地弄脏,坐在一块并不应该出现在雨林中而显得非常突兀的大块岩石上,两条白生生的长.腿一晃一晃,眉眼弯弯。
阳光,雨林,干净的仿佛误落凡尘仙女一般的少女,还真有些阳光温淡,岁月静好的味道——若不是地面上横七竖八地堆满了尸体,且眉眼弯弯的少女正望着一个被五六个利器定在大槐树上的中年油腻男的话。
宴在东:“……”
发现有生人闯入的林小酒:“……”
被钉在大槐树上的中年油腻男:qaq
林小酒率先反应过来,轻轻一跃从岩石上跳下来,小快步跑到宴在东眼前时,那双大大的杏眼里已经蓄满了泪水,“嘤嘤嘤宴哥~~你终于来救我了!”
她抱住宴在东:“我真的好怕呜呜呜,这些坏人把我抓了过来,要不是我机灵躲到大岩石上……他们真的好凶嘤嘤嘤,宴哥你一定要替我报仇呜呜呜~~~”
然而,一山更比一山高,林小酒刚刚开嗓,她的哭声便被身后一个更为浑厚,也更为凄厉的粗犷男声盖过去。、
叫做“顺哥”的中年油腻男,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阑小姐、不,大佬!我我我真的错了呜呜呜,你绕我一命吧!呜呜呜呜哇——”
“……”林小酒有种引以为傲的绝技被人超越的挫败感,不满地瞪了中年油腻男一眼。
此时林小酒眼中仍含.着泪光,水润润的,配上那张巴掌大的精致小.脸,格外楚楚动人,可那中年油腻男却硬生生吓出一身冷汗,仿佛被人骤然勒住脖子似的,哭声戛然而止。
不小心再次暴露了大佬人设的林小酒,嘤嘤嘤地往宴在东宽厚结实的怀里又挤了挤,一声“宴哥~”叫得一波三折。
宴在东麻木地拍了拍自家金丝雀的后背,“没事了。”
林小酒心满意足地嘤咛一声,小鸟依人地紧紧握住宴在东的大手,看得不远处被钉在树干上的中年油腻男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若不是双手双脚都被利器束缚住,稍微一动,就很可能成为残废,他一定要伸出手好好揉揉眼睛,再掏掏耳朵,“顺哥”现在只觉眼前的一幕太不可思议,或者说,今天经历的一切是不是只是一场梦,太荒诞了。
然而,终究事与愿违,这非但不是梦,他还被迟些赶来的“黎明”的异能者们结结实实捆起来,塞进车子后备箱里,回去听后发落,中年油腻男“顺哥”有种自己即将生不如死的可怕预感。
宴在东的“心腹”们见到老大和林小酒都安然无恙,全都松了口气,尤其是同林小酒关系最好的陈博,先是高兴,可见到林小酒未干的泪痕,又忍不住义愤填膺,掀开后备箱,狠狠踹了那中年油腻男一脚,换回一声因嘴里塞着布条而更痛苦的闷.哼,紧接着又被高建补了一脚。
稍稍发泄.了心中的情绪,陈博的心情才平复了一些,少年正值变声期,沙哑的声音透着心疼:“小久姐姐一定受苦了。”
林小酒回以一个感激而虚弱的笑。
宴在东神情相当复杂地打断他们:“时候不早了,还是先回基地。”
“老大,咱们不找姓王的算账?”
宴在东下意识握了握拳,感到自己流失的体力正在慢慢回笼,只是远远没有达到巅峰状态,他冷声道:“王釜雷的账,我会亲自讨回来。”
车子正要发动时,一车人都看到远处一个跑得几乎只剩下残影的人形物体狂奔而来,却在离车子不远处堪堪停下,大家看清那人的脸,原来正是那个通风报信,告知王釜雷等人他们已经成功抓.住林小酒的小弟。
那人看着眼前这辆颇为眼熟的悍马,以及悍马车顶卧着的金棕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即吓得魂飞魄散,说好的半小时路程呢?怎么他赶回来的时候,宴在东已经好好地坐在车里了?
倒是车内的林小酒生出了几分同病相怜的同情来,她也轻信了那伙“劫匪”的话,以为宴在东至少需要半小时才能回来。
那人拔腿就要跑,宴在东手指挺有节奏地敲击车窗边沿,淡淡吩咐:“小博。”
悍马的车窗里,一条手腕粗的藤蔓激射而出,轻易将人捆住,贴着地皮拖回来,自此,后备箱里又多了一个俘虏。
一路无话,直到回了基地,宴在东吩咐将人关押入“地牢”,等他亲自审问,林小酒不由得升起一种“和聪明人做队友就是省心省力”的欣慰感觉。
自己还没开口,他便已经想到了基地内恐怕有内鬼——不然这些人是怎么混进黎明基地,并且顺利得知林小酒的行踪?
而林小酒的话也证实了宴在东的猜想,“我出门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埋伏在路上等着了,宴哥,他们像是准备了很久的。”
“......”宴在东,“所以,你将计就计,打算将人引出来?”
林小酒瞄着宴在东的脸色,机智地模糊重点:“事出突然,他们用了迷.药,我是真的昏过去了。”
宴在东却不再同她绕圈子,“你的异能究竟是什么,为什么瞒着我?”
他抬起林小酒的下巴,眼前的少女杏眼琼鼻,眉目精致,脸颊处还带着一点少女特有的婴儿肥,娇憨有余,看起来天真无害,可他再也没办法将她同“娇弱”联系起来,事实上,眼前这位“大佬”的战斗力说不定比他见过的所有异能者都来得强大。
宴在东力道不小,林小酒被他掐得眼泪汪汪,“你弄疼我了。”仍是一副娇娇弱弱的小可怜模样。
“……”宴在东立即松开手,他刚刚手上没了轻重只是因为太过震惊,此时面对战斗力爆表的“林小可怜”,汹涌而来的心疼和歉意又迅速发酵变了质,凝结成非常复杂的表情,宴在东叹口气,微微别过脸:“算了。”
她辛辛苦苦瞒着他,一定有她的道理,宴在东忽然有些害怕答案,好像对方只要说出来,那么他就会失去她。
若是这样,他宁可当做什么也没发生。
林小酒却踮起脚,将他的脸掰过来,直视自己,一双杏眼小心翼翼地望着他,刚刚汪出的一点水雾死灰复燃,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林小酒委屈巴巴地叫了一声“宴哥~”,道:“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宴在东心中一动,仍是不动声色地看着林小酒,等着她的下文。
可林小酒落寞地松开留在宴在东,转过身去,低头不语。
“小久......”宴在东道。
林小酒没说话,却看得清背影微微颤抖。
看着她抽抽噎噎却连声音也不敢发出的样子,怎能不惹人怜惜?宴在东觉得自家那个作天作地、娇里娇气的金丝雀又回来了,心脏酸酸.软软的,同时又充斥着大石落地的踏实感。
“小久,”宴在东环住纤瘦的少女,“你在担心什么?”
听到男人温和的嗓音,委屈忽然汹涌而来,林小酒抽抽噎噎道:“如、如果你知道我有能力保护自己,你就不要我了呜呜呜......我、我想同你在一起,我不要做什么‘大佬’,只想做你豢养的金丝雀,和你永远在一起,我什么也不会,离开你就会被人欺负,只能饿死,你就不会忍心丢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