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清楚,腓腓是无恙挚爱,谁都不能把她抢走,谁也不能伤她分毫,哪怕豁出性命,无恙也要护她到底!”
刘蝉衣定定看了他许久,忽然重重抹了把泪:“有你这句话就够了,你放心,若真到了那一日,我一定不会让你去送死的,你是腓腓的命,没有你她会活不下去的。我明天就去单于营帐,跟他商量以后的事。”
翌日。
刘炽离开定襄,来到云中,第一件事就是去拜会刘蝉衣。
“阿炽,姑母一直都没跟你说过以前的事,这几天见到故人,心里无端感慨,你想不想听姑母的故事?”
刚落座,刘蝉衣就主动挑开话题。
这样的姑母陌生冷艳,神色凛然,刘炽眉心一跳,有些不敢接她的话。
刘蝉衣自顾说道:“你可能不知道,被刘全带回燕国之前,我就怀了身孕,后来在燕王宫生下一个女婴,取名为嫮。”
“可惜啊,我只陪了她短短三年。回匈奴那年,刘全把她藏起来不让我们母女相见,十五岁那年又把她偷偷送上丰京,再后来她因为刘全谋反受牵连丢了性命。你知道吗,她死的时候只有十八岁。”
刘蝉衣眼神空洞,面无表情,好像在说别人的故事,刘炽却听得抽痛不已。
他想告诉她,事情不完全是那样,可面对一个欲哭无泪的母亲,他一句辩解的话也说不出来。
他爱刘嫮,见到她的一眼就爱上了。
因她是自己从妹,只能百般克制。但从陆吾传回的情报里,他看出了刘全夫妇对待她的怪异之处,于是专门派人到燕国去查她底细,结果竟让他查出刘嫮真正的身世。
没人知道他当时的心情,只有时光知道他的欣喜若狂、夜不成眠。
他想将她迎进麟趾宫,给她无上宠爱,让她成为仅次于皇后的婕妤。
可是,她爱上了别人。
他嫉妒得发狂,不管不顾地强要了她,发现她竟连初夜也给了她爱的人。那一刻,他是真的疯了,若那个人不是与他一母同胞,早就身首异处了。
为了惩罚她,他打算先冷落她一段时日,于是扔下刚刚承欢的她,扬长而去。
谁能想到,那一别竟成为永诀……
刘炽感觉脸上有些凉,伸手一抹,自己倒怔住了。
刘蝉衣没有看他,继续说道:“姑母已经彻底放下过去了,今天跟你说这些是因为姑母现在跟腓腓投缘,单于也很喜欢她,前些日子还认了她当义女,你能不能不要再为难她跟无恙?阿贤跟他们同时成的亲,人家都要当父亲了,因为你,他们到现在都没圆房……”
她一脸恳切地看着他,刘炽嘴唇微动,正要开口,一道声音插了进来。
“陛下,太后没了。”
是陆吾。
刘炽怔愣,眼眶迅速红了,哑着嗓子问:“什么时候的事?”
“陛下离开渔阳的第三天夜里刮了好大的风,行宫走水,太后惊惧过度……。”
当着刘蝉衣的面,他的话说得很隐晦,刘炽还是一听就明白了。
他喃喃自语:“也算死得其所了,她这一生总与男人脱不了关系,因为男人登上权势巅峰,又因为男人落得这般凄凉。”
陆吾将他的话听得分明,黑眸微沉,不置一词。
他跟刘炽不一样,刘炽只遭遇过那女人一次背叛,他却遭遇过两次,其中一次还是他亲眼所见。
所以,她死了才是皆大欢喜。
刘炽再也待不下去,与刘蝉衣告辞后匆匆往外走,陆吾追上他,问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阿炽,如果她还活着,你会怎么做?”
刘炽没有听清楚,问了一遍:“你说哪个她?”
“陛下。”
顺着声音,二人同时回头去看,只见云梦莲步轻移,摇曳多姿地朝他们走过来,刘炽马上抛下他迎了上去。
陆吾微不可察地笑了,自言自语:“还有哪个她,当然是你心心念念的她了,呵呵。”
“陛下,你怎么了?”云梦觉察到刘炽的低落,忧心忡忡。
“是不是因为阿梦隐瞒太后薨逝的消息?阿梦这么做的确出于一片私心,她枉为人母,不为陛下考虑半分,阿梦不想让陛下为她伤心。”
刘炽突然抓住她,迅速堵上了她的唇。
“阿梦,阿梦,我就是个混账,你为什么要这么好?”
“阿梦,阿梦,答应我,永远不要离开我!”
云梦何曾见过这样的刘炽,虽然他的话云山雾罩的,她还是软着心肠耐心劝哄:“阿梦不许陛下这般中伤自己,在阿梦心里,陛下是明君,是天上的神仙,不管陛下怎么对阿梦,阿梦都不会离开陛下的。”
“阿梦,你真好,你真好。”
刘炽打横抱起云梦,上了御辇,回了驿馆。
陆吾从暗处转出来,遥遥望着他们的背影,站了半响,也不知在想什么。
第66章
“逸侯,该回神了,人都走远了。”陆吾站着发呆的当儿,一道似曾相识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真是稀奇,还有人敢调侃他和天子爱姬,陆吾漫不经心地回头,看见来人,顿时变了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