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惊弦已经等得很久了,他微微有点不耐烦,任何人在早知结局必然如此,却还非要一再等待的时候,他都难免有些不耐烦。
如今晏真人终于做出决定,他也发出一声“结束”喟叹:
“你已决定,那就走吧。”
他站起来,漫不经心掸掸衣袖,一点火种自他指尖落到稻草丛中,轰然一下,将整个场地,一切玩偶,尽数席卷!
大火烧了两三个呼吸。
两三个呼吸之后,大火散去,眼前只剩灰烬。
度惊弦越过晏真人,当先向外走去。
他的身后,又是一阵天风席卷,厚厚灰烬也散它个天地茫茫,一干二净!
一路无话,一路北上。
当晏真人带着度惊弦回到剑宫之时,月夜幽寂,距离言枕词与界渊的决战只剩一日了,只等太阳跃出云层,决战即刻开始!
晏真人一刻不敢耽搁,立刻带着度惊弦前往他布置好的地方。
那是一处极大的池子。
池子依秘法所说时辰、方位打造完成,引入地脉之水注入池中,又穷搜剑宫库存的天外陨铁,黑金玉矿,以造锁龙链,镇魂盘,以存燧血魂魄!
到了池前,晏真人还未说话,度惊弦已经道:“刀呢?”他又嫌弃道,“算了,剑宫八成没有刀,剑也可以。”
晏真人一时也陷入迷惘,觉得事情的走向和自己所想的完全不对:“你知道我要干什么吗……”
度惊弦轻嘲道:“看这模样,不是要我的命,难道是请我来喝茶?”
晏真人:“你……竟无什么话想说吗?”
度惊弦一时大笑。
快意大笑传遍山巅,完全打破了他素日以来的冰冷形象。
度惊弦道:“我欲杀界渊,你所作所为也为杀界渊,时至今日,我还有什么好说?我说了又能改变什么?”
晏真人一时静默。
此后他轻声道:“不得已之事,不得已为之,我杀先生,也愿为先生赔命。”
度惊弦再一次轻笑出声。
他的轻笑不带什么情感,他只是说:
“你与我赔命对我而言又有什么意义呢?我到底是死了啊——”
度惊弦将手一招,招来晏真人身上佩剑,抖开剑鞘,提着长剑,信步向前走去,一步一步,入了池中。
地脉之水漫过腰际。
度惊弦苍白的脸色越发苍白。
他轻轻松松地站着,横剑在颈,手腕一划,如此轻巧,如此简单。
什么禁锢魂魄对抗界渊,全是假的,他随手编来骗小孩而已,一如过去的天书。
奈何天书能叫无数人趋之若鹜,一本杂记也可使剑宫掌教深信不疑。
阿词啊……
我知道在你的期待之中,不论你与我谁输谁赢,“度惊弦”都能留下,逍遥度日。
可惜并非我要“度惊弦”死亡,而是正道非要“度惊弦”死亡。
但如此结果,又有何不能窥破之处?无非你为情所阻,双眼蒙障。
度惊弦神机妙算,谓身怀璧玉。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幽陆物华天宝,妖娆婀娜,更引群雄逐鹿,纷争不尽。
怀璧之罪,逐鹿之心,岂独存邪道之中?
夺璧之人,夺宝之欲,岂止于剑宫掌教、落心斋主?
众生上台,分站正邪,闹它锣鼓喧天、红绸绿缎,无非如此,哈——
那颈上剑光一闪,一身热血,全洒冷池。
作者有话要说:
为官的 家业凋零
富贵的 金银散尽
有恩的 死里逃生
无情的 分明报应
欠命的 命已还
欠泪的泪已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