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也是。”赵二宝挥手叫她走了:“ 旺福是一只白爪黑斑猫,老到我都记不清几岁,你知道,我已经二十四岁,而那个猫,从小就养在我们家,猫的年龄总长不过二十年,可它前一阵子还活着,天天陪着我奶奶,旺福要是还在,说不定也能揭穿那附身老太婆的真面目。”
“可不是么!”白泽连连点头,忘记了不许说中文的禁忌:“猫是种有灵性的东西呐!东洋有一种妖怪,叫做猫又,人们总说猫有九条命,其实,是成精的猫又,多分出一条尾巴,才能多一条命。”
赵二宝皱了皱眉,我察言观色,捅一捅白泽示意他住嘴。
如果是别人,自然会意识到自己的话题不怎么受欢迎,偏偏他是白泽,妖怪可是他毕生的兴趣,于是他继续说:“其实呀,猫又这种精怪,寿命也非常的长……”
“猫又是什么东西,跟猫有关系吗?”我回头一看,一个身量不高,瘦削而带着一股凌厉威严的,就是红颜弹指香露商标上印制的创始人赵老太太。
赵老太太一头齐耳银灰色短发,梳的一丝不苟,身穿一件深灰色,用料十分考究的西装裙套装,裸露的脚踝下是一双尖头山茶花平底单鞋,没有戴什么珠宝首饰,贵气却呼之欲出。
虽然我没有见过慈禧太后,可我就是感觉,这就是慈禧太后的气势。
“老太太来了!”一个忙碌的陀螺似得年轻小女佣总是张皇失措一样,大惊小怪的喊着马后炮。
果然,这就是那位死而复生的赵老太太。
我赶紧起身,自我介绍:“我是梅林……”
赵老太太摆摆手:“你就是我那败家孙子的女朋友?我先说明白,你们结婚,当然就要分家出去住,需要什么,都得自己去置办,不要以为嫁入豪门,就能直接当蛀虫吃家底,我顶看不起你们这种仗着年轻做资本,削尖了脑袋往有油水地方钻的懒丫头。”
我一阵窘迫,看来嫁入豪门也未必是一件绝对的好事。
不料那“做”的不行的赵二宝却挺身解围:“那是自然的,本来她就是看中了我这个人,跟这些家产一毛钱关系也没有。”
“是吗?”赵老太太刻薄的看了我一眼:“丫头,嫁人是女人第二次投胎,你可别打错了如意算盘,虽然现在社会开放,可是你跟了这小子,一无是处,离婚也是早晚的事,还是说你就要赌这一把?”
事先准备的说辞看来没有毛用,在这个老太太面前,好像只是一个推销自己青春的业务员。
赵二宝冷冰冰的说:“奶奶,您要看孙媳妇,我也说话算数带来了,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您这么说话合适吗?”
赵老太太脸色一凛:“我活了这么大岁数,用你教我怎么说话?我看你是越来越得意忘形了,这个家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我还没死呢!”
赵二宝敢怒不敢言,赵老太太突然又换了一副笑脸:“头一次到家里来,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别做菜不和口味,赵二宝当我老婆子抠门。”
我赶紧说:“当然吃奶奶平时吃惯了的菜了,我来这里,自然是要适应这个家,要是叫这个家适应我,那就是我太不懂事了。”
赵老太太一笑:“倒是有张好嘴。行了,去偏厅吃饭吧!”好像这才发现白泽一样,说:“这个小子倒一表人才的,不会说中文,还真是可惜,老婆子倒也愿意跟周正的年轻人聊聊家常。”
白泽要张嘴,我赶紧偷偷拧了他一把,这才化险为夷。
偏厅四壁装饰着簪花仕女图,十分华贵养眼。
大家落了座,碗盘是粉彩的古董,一看就是真正的好东西,筷子是乌木镶银,沉甸甸压手腕。
本来以为这种环境下,为了对得起这个气氛,也要上中餐,没想到第一道菜竟然是咖喱鸡。
赵老太太以黄橙橙的咖喱鸡汁浇到长粒香米饭里,夹起一块炸的外酥里嫩的鸡块,说:“现在这鸡喂了各种新式饲料,我吃不出来以前散养鸡的香。”
玛丽姐笑着说:“老太太,这笋鸡也是山林散养的,准是品种不对老太太胃口,下次换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