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可问,“你的船干净吗?”
船家道,“干净的,刚打扫过呢。”
安可这双眼就像是x光似的,层层扫过船厢,然后嫌弃地道,“桌子上有香烟头,凳子上有脚印,扶手上粘着口香糖……”
他一口气说了一连串出来,把船家唬的一愣一愣的,老半天才反应过来,看着卓小然道,“这个老外中文不错啊!”
卓小然打了个哈哈,然后转头看向安可,捏着拳头,咬牙切齿地道,“给我上船,立即马上!”
安可犹豫了片刻,考虑到自己不想失去卓小然这个好伙伴,就勉为其难地妥协了。只不过,在上船前,他对船家道,“麻烦泥把桌子上的烟头扔掉,把凳子上的脚印擦掉,把扶手上的口香糖弄干净……”
船家哼唧唧,对这个啰嗦又挑剔的客人很不满意,一边敷衍安可,一边对卓小然抱怨,“我们这里都是统一标准,我又没多收你们一分钱,为什么别的客人能坐,遇到你们就不能?我赚钱也不容易啊,大太阳底下的还要给你们划船……”巴拉巴拉一百字。
安可做了个收的动作,等他闭嘴后,从包里拿出五六张一百块,道,“要是泥能做到窝刚才说的要求,这些钱就是泥的;泥要是不能,那窝就去找别的船……”
不等他把话说完,船家立即态度360°大转弯,堆满笑容地道,“能能能,您稍等哈。”
安可,“等等。”
船家以为他要反悔,立即转头望过来,只见安可从包中拿出酒精喷雾和湿巾纸,抛给船家道,“请用这个消毒。”
“好嘞。”船家用最快速度、毫不含糊地把船厢收拾干净,确定桌上、凳子上以及地上没有任何垃圾,这才恭请安可登船。
安可挺了挺胸,就跟慈禧太后似的被扶上船。
船家道,“您放心坐,我保证擦得干干净净,绝对不留半点细菌。”
龟毛如安可,必然会亲自检查一番,在确定没问题了后,这才一屁股坐下来。
哎,这家伙的矫情又出新高度啊。卓小然啧啧地感叹。
见两人都落座了,船家嗷的一嗓子叫开了,“开船喽!”
话音落下,他用船桨用力一顶岸边,木船缓缓地驶离。
虽说天气炎热,但坐在船里,一阵阵湖风迎面吹来,暖洋洋的,还挺舒服。
后面船家摇着船,一晃一晃的,让人想起《新白娘子传奇》里许仙和白素贞相遇的那一幕,触景生情,卓小然不由哼唱了起来。
西湖美景三月天哪,春雨如酒柳如烟哪。
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手难牵,
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
安可听的暮暮懂懂,便问,“是什么意思?”
卓小然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船家在外面插嘴道,“小伙子,你这也不明白,人家姑娘是想和你处对象呢。”
卓小然,“……”
安可脸一红,看着卓小然扭扭捏捏地问,“真的吗?”
卓小然忙撇清,“当然不是!就一首歌而已,是你们想多了!”
安可哦了声,两人没再说话,一时间船上气氛有些尴尬。船家见自己好心做坏事,担心一会儿钱拿不到,赶忙亡羊补牢,指着湖中央道,“快看那里,这就是西湖著名的三潭印月。”
于是,两个年轻人顺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果然远处伫立着三个古色古香的石坛。
虽说对卓小然来说,杭州并不陌生,但还是第一次在湖上泛舟。听船家这么说,便感兴趣地问,“有什么典故吗?”
“我们本地人有一个传说。古代的时候,有一条黑鱼精,逃出龙宫后闯到钱塘江兴妖作怪,害的钱塘江年年发大水……”
船家娓娓道来,卓小然听的滋滋有味,安可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眼睛老往船沿上瞅。
原来刚才船家那随意的一指,他不但看到了三潭印月,还看到了躺在船沿边上的烟头。随着船来回晃动,烟头也不停地滚来滚去,几次差一点就要落到水里。
这一下,安可的强迫症犯了。他握紧拳头,逼着自己看别处,可是这滚动的烟头就像卡在喉咙口的鱼刺,要么吞下要么吐出,这样不上不下的,简直是要他的命。
在克制了五分钟之后,安可爆发了,一下站起来,但因为人太高,而咚的一下撞到了船篷。
见两人目光齐刷刷地望向自己,安可抱歉地笑了笑道,“泥门继续,别管窝。”
卓小然直觉他又要做出什么奇葩事了。
果然,事实再次证明了她的预感。
只见安可摇摇晃晃地走到船边,蹲下身体,从口袋里掏出手帕,裹住自己的手去捞那个掉落在船边上的烟头。
卓小然哭笑不得,她就知道,这个男人的关注点永远和常人相左。
小船不太稳,一阵波浪过来就左右晃动起来,这小半截烟头自然而然也一起随波逐流。
安可扑了个空,烟头哗啦一下,滚到了另一边,于是他只好起身去另一边。但是,这船就像是故意和他过不去似的,晃个不停,烟头也一起到处乱滚,就是让他捡不到。
船家道,“您干吗呢?船上危险,不要动来动去,也不要探出身去!”
卓小然也道,“安可,坐回去。”
安可道,“给窝一秒钟。窝马上就捞到了。”
说完,他像猛虎捕食一般,以迅雷不及灌耳之速一爪子按住了烟头。见自己把控全局,安可大大地松了口气,终于啊,还是没能逃出他的如来神掌。
卓小然在一旁看得惊心动魄,这人是脑子有坑还是怎么着?她不由板起脸,冲着他河东狮吼道,“给、我、坐、回、去!”
安可被她吼得心脏剧烈一跳,赶紧起身想回到自己的座位,这时,旁边有一艘游艇经过,瞬间激起了千层浪潮。他们的小船如同激流勇进一般,陡得一晃,安可一下子站不住脚,差点一个跟头栽进湖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