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水,而他是火。她是克他来的。
柳儿轻手轻脚地走进来,为他端来茶水。她忧心忡忡地看着他,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敖桂这样既激动又沮丧的样子。
第149章
敖桂是口不择言。他所说的,并非他心中所思。他心中所思,不能吐露万分之一。
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感情。有时候他也会想这太可笑。他与清沅没有单独说过几次话。他爱她什么?她像一个幻影,像夜里飘入梦中的一缕幽魂。但是她确确实实在。每当她出现在他面前,她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在提醒他,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她愈生动,愈真实,他愈心痛。
因为她的真实,只会提醒他一件事情——他在痴心妄想。
更令他尴尬的是,她是燕王的女人。就连想一想她,都让他感觉羞耻——燕王救了他,燕王改变了他的命运。他虽然从未对燕王开过口,但他一直想说,燕王是他的救命恩人。
诚然他在遇见燕王的时候还没有性命之忧。但他清楚自己的性子,在遇见燕王之前,他一切事情都满不在乎,做出什么事情都有可能。他心中有一股狂热,他甚至预感到自己会因这狂热而死,但他不在乎。
是燕王让他找回了一些东西。
是萧广逸拽回了他,让他感到他的一条性命,可以做更多事情。
所以,在燕王和王妃面前,他宁可说刺耳的假话。假话可以保护他,甚至可以保护他们三个人。
敖桂坐在床边,过了许久,他才渐渐平息。怒火消失了,双手颤抖停止了。他长舒一口气,像战胜了一场大病。
柳儿一直在一旁陪着他。她为他拧了一条热毛巾,默默递给他擦脸。
敖桂擦了脸,虽然神色里还透着疲惫,但至少不像刚才那么激动了。柳儿这才敢和他说话:“桑都格,您怎么了?”
桑都格在丹支邪语中是大人,做官的人的意思。起初柳儿叫敖桂大人,敖桂叫她不要这么叫。王府中有王爷在,这么称呼不合适。柳儿就用丹支邪语叫他桑都格,又是在私下,敖桂就随她去了。
听她这么问,敖桂只是摇头:“没什么。你不懂。”
柳儿才十四岁,因为她的个头身形,敖桂总觉得她更小。他无意和这个小丫头解释情爱之事。
柳儿微微涨红了脸。她从丹支邪被掳来宁州,在宁州机缘巧合在王府做事,入了王府她才发现自己确实有太多事情不懂,她懵懵懂懂晕头转向。
“桑都格教了,我就会懂。”她说。
敖桂苦笑了一下,他不会教她,他自己都没有弄懂。
“你换上了宫装式样的裙子。”他换了个话题。
柳儿立刻不再提刚才的话,她羞涩地点点头:“是王妃赏给我的,说我这样更整齐。”
敖桂冷不丁听她提起王妃,他的心又被刺了一下,他看了柳儿一眼,说:“是的。她说得没错。”
敖桂这边已经平静了。清沅却还摸不着头脑。
在她看来,她正好声好气为敖桂做媒,哪知道敖桂突然就翻脸发脾气。她既生敖桂的气,又生自己的气,还生萧广逸的气。
“你还说他人变了,你把他带好了。这就是他的真心话?绝不娶汉人?”清沅忍不住抱怨。
萧广逸看她这样子,知道她是自己尴尬,所以先抱怨他和敖桂。
他总觉得敖桂这话还有隐情,但具体是什么,他想不出来。
“你不明白敖桂这个人,他常常口不对心。嘴上虽然这样说,心中未必真这样想。大概是你说的这件事,有哪里触动了他,他不好意思开口直接回绝,就说得这样莽撞。”
清沅忽然道:“我是哪里得罪他了么?”
敖桂不可能冲萧广逸发火,也不可能对素未谋面的姑娘发火,那这火气就是冲她来的。
萧广逸笑了起来:“哪里的话。”
清沅道:“我再也不做媒了。”
萧广逸笑她:“原也没人要你来做这个媒人。”
清沅道:“倒是我不好了。”
不过笑话归笑话,清沅还是有些担心敖桂这话里的意思。她始终不像萧广逸那样对敖桂放心。
宁州这边的婚事没能结成,京中的婚事已经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自从太子一年比一年大,京中对太子妃的关注就一年比一年更盛。这股热情,随着太子妃人选的正式公布,已经席卷了全国上下。
燕王成婚的时候,虽然宫中准备充分,婚礼十分奢华,但仍不能与太子大婚相提并论。
大婚的日子一个月前,各地的礼物就不停送来。宫中为大婚之事,每一个小环节都反复斟酌,无比尽善尽美。
周围人忙成一片,太子萧重钧只觉得这一切都好像与他并不相干。他只是一个傀儡,在那个重要的时日和新娘行完礼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周一晚上更新一章粗长
第150章
太子的婚期近在眼前,宫中一片忙碌,除了本该最热闹的两仪宫。
太子自从消夏回来之后去看过一次顾皇后,之后就再没有去过。他心中也曾闪过一丝期待,也许父皇让他去看母后,是冰消雪融的征兆,但是这一丝幻想很快就消散了。
因为皇帝并没有对顾氏,对皇后有软化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