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天禄倒是来了几分兴趣:“敢在大都肆无忌惮的刺杀我的人……”他思考了下,有些玩味道:“辞国人呢?”
落塔有些惊讶,似是不明白他这飞来一问:“属下无知,辞国人应该没有组织起如此多实力高强的刺客的能力?”
都天禄摇了摇头,耐心道:“在这个即将远征辞国的节骨眼上,大金不会有人那么不长眼敢派人来行刺我的。反倒是辞国,怕是恨不得我死在行刺下,或大金因此而动荡。两者皆是他们所愿。”
落塔露出佩服的神色道:“殿下果然神机妙算。”
都天禄露出一丝笑意,教导他道:“你就是眼光太浅,只瞩目在大金了。”他站起身,看着窗外的月亮,负手感慨道:“目光当着眼于整个中原。世界之大,何处不可取耶?”
落塔露出一丝由衷的敬意,恭谨道:“仆闻之。”
世界之大,岂是只有大金与辞国?他的野心,又岂是一个小小的辞国能满足的?凡天下之领土,当皆并入大金,方能停下进攻的步伐。
时间慢慢流逝。
安嘉瑞的身体肉眼可见的好转了许多,在药引即将用完之时,神殿派人送过一次药引。
而他与都天禄的气氛也融洽了许多,安嘉瑞似乎不再拒绝他,偶尔还会跟他笑语两句。
所以当都天禄收到了大汗家宴的邀请时,他难得的没有一口拒绝。
自从上次跟大汗争吵过后,他没有再跟大汗见过面,大汗也没有任何表示,现在手上收到家宴的邀请,也可以算是大汗婉转的退步了。
毕竟不年不节的,突然举办什么家宴,这别有用心二字几乎是写在了邀请函上。
而出征辞国的统帅仍然还没有确定下来,大汗似乎一心想让都天禄出征,并没有考虑其他人的意思。哪怕皇子们再三请战,文人们的旁敲侧击,仍是没有动摇他的决心。
这个月廷帐之中可是热闹的很,什么鸡鸭猫狗的都想跳出来彰显一下存在感。
都天禄确也有进廷帐议事的资格,甚至在队列前端便摆着他的座位,但都天禄很少出席。起初是他常年征战在外,不方便出席;之后是皇子们也有了入廷帐议事的资格,他懒的看那三个蠢货装模作样,便去的少了。最后待他羽翼丰满,他的目中无人和骄傲自大已然深入人心,他便真的不去了。
虽然他不去,不代表廷帐中没有他的人,甚至可以说,袁三军的大将们都有入廷账议事的资格。所以他在与不在,其实真的没什么区别。
而牧地烈部落那边,不知道柱子间做了什么,一反常态的安静和忍耐,没有出来给他施加压力,保持了克制。
甚至在被大汗一再拒绝之后,皇子们都跟改了性子似的,一反常态的安静了下去。
一时之间,整个大都都风平浪静,颇有些风雨欲来的味道。
但是都天禄毫不在意,哪怕真的风起浪涌,那也动摇不了他的地位,除非大金一日之内被灭国,不然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能让他一朝势弱的。这不是他得意忘形,而是事实确是如此。
“大汗要办个家宴,嘉瑞你想去吗?”都天禄腻在安嘉瑞身边,随意的询问道。
今天的天气看起来似乎有下雨之兆,所以安嘉瑞难得没在外面院子里晒太阳,而是呆在书房里看书。但奈何某人一直在一旁骚扰他,要不就是喂个提子,要不就是凑近偷偷亲他,还老拿小拇指去勾他的手指,又黏人又幼稚。
等安嘉瑞一把目光移过去,他立刻就露出两个小酒窝,里面盛满了香醇的美酒,把他醉的说不出不要再这样做的话。
闻言,安嘉瑞漫不经心的道:“你想去吗?”
都天禄又拿小拇指去勾他的手,成功勾住了之后,才不在意的道:“你想去我就陪你去。”
安嘉瑞抽走手指,翻了一页书,不甚在意道:“会吵架吗?”
都天禄脸色微微一愣,问道:“嘉瑞不喜欢我吵架?”
安嘉瑞诚实的回答他:“吵架太闹了。”
都天禄连忙道:“我也不喜欢吵架。上次是意外,你看他那么独断专行……”
安嘉瑞闻言便无所谓道:“不吵架那就去吧。好歹也是家宴。”还能vip位置看戏,填补下无聊的日常。
都天禄点了点头,又道:“到时候他们要是说些什么不好听的,你别往心里去。”他强调道:“我一直拿你当我的爱人。才不是什么……”怕触及两人不愿谈的雷区,他悻悻收声,不再往下说了。
安嘉瑞瞥了他愤愤不平的表情一眼,角落里的花朵又微微摇晃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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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宴安排在大汗宫殿依山而建的观景处, 凭栏而望,湖水波光粼粼,在灯笼的光照下反射出各色光芒,如星河坠入人间。
亭子附近种满了各种花卉, 恰逢春季, 百花齐放,美不胜收。偶有几片花瓣被风轻轻一吹,打着卷在空中飘荡, 扶风弱柳之态, 惹人怜惜。
再登上亭子,远眺他方,目之所及,广阔天地尽收眼底, 使人心中顿生豪情壮志。
观景处极有文人雅士之风, 亭子是早已修建的,至今已有些古朴之色;也无豪华装饰, 目之所及皆是简朴自然之物,与风景相映衬,更显野趣。
亭子不大, 摆放了一张圆桌, 位置之间距离极近,显出亲近之意。而正对着亭子中央的空地上, 被整理出了一个表演的台子, 显然是新搭建的, 有些格格不入。
都天禄和安嘉瑞到的时候,位置上差不多坐满了人,都面带笑意,互相寒暄,似是一片其乐融融之态。
安嘉瑞看了眼四周的风景,有些惊讶,没想到大金还有审美与辞国相近的人?还是这是大金对辞国文化不自觉向往的表现?念头在他脑海中一晃而过,他又把目光投向圆桌,人比他想的多一些。
之前听闻是家宴,安嘉瑞心里推测,觉得可能是大汗欲带皇子们与都天禄讲和或回忆一番往事增进些感情。
但是看这家宴出席的人,除了大汗和皇子们还有大巫乃至牧地烈部落的阿公和叔公,以及几个眼生的武将。
看他们的气势和穿戴,以及跟阿公交谈的熟稔之色,他怀疑这可能是大金的各个部落首领,这看起来不应该叫家宴,不如叫大金的部落首领聚会。
都天禄一出现在亭子前,交谈声未停,阿公率先露出了和蔼的笑容道:“天禄你来的可算晚了些,路上有事耽搁了?”
叔公忙着倒酒,闻言还插嘴道:“赶紧过来坐,就等你了。你这架势可比我们大多了。”
旁边一个眼生但看上去十分和蔼,面无长须,鬓角有些微白,带着笑道:“天禄当自罚两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