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摘下眼镜擦了擦。
“请问周小姐,是在哪里有见过千叶吗?”
周晓晓道:“说起来你可能不会相信,我也是机缘巧合,在一场很奇特的际遇中碰见她。我只能告诉你,她一时回不来,所以嘱咐我到这里来看一看你们,看一看她的家人过得好不好。”
“不,不,我相信你。曾经有一段时间,我一度以为是自己的精神出了问题。周围没有一个人记得她,没有一丝能证明她存在过的痕迹。可是我确实有一个血脉相连,从小一起长大的孪生妹妹,她那么鲜明的活在我的记忆里。”
程千落把眼镜戴上,恢复了一个成熟男人应有的冷静,他用他那双和大长公主一模一样的眼睛,温和地望着周晓晓。
“谢谢你特意前来带给我她的消息,你解了我心中多年的疑惑。我只想问一问,千叶,她这些年,过得好不好。”
……
和程千落告别后,周晓晓坐上了返程的飞机。
看着窗外层层云海,周晓晓感到心中的疑惑非但没有解开,反而更加迷茫了。
她突然意识到如果这次回去,可能就和千叶一样,永远回不来了。
父母亲人也许都会忘却自己,这个世界再也没有自己存在过的痕迹。
我要放弃哪一边?
舍得吗?
周晓晓感到自己陷入了一个两难的境界。
她拖着有些疲惫的身子回到家,家里的玄关亮着一盏温暖的小灯。
只要她还没回家,不管多晚,母亲都会为她留这么一盏小灯。
她一进门,弟弟周子思就跳了出来,一把将她拉进了自己的卧室。
“卧槽,老姐你是不是疯了?你干嘛给我卡上打那么多钱?”
“不是给你的。先寄你卡上一段时间。”周晓晓白了他一眼。坐在他对面,伸手摸了摸弟弟那乱糟糟的脑袋,“那可是我的全部身家,你别给我乱花了啊。”
“老姐你是怎么了?总觉得你最近怪怪的。是不是因为薛春建?”周子思跳了起来,“薛春建那个混蛋,要不是他关在牢里,我非得把他捅上十个八个窟窿给你出气。”
周晓晓笑了:“子思。你长大了,成熟一点。别再说这么意气用事的话,以后父母和姐姐还要靠着你呢。”
“老姐你有事,你肯定有事瞒着我!”
“我是有事,我谈恋爱了啊。来,我给你看你姐夫画像。爸妈都看过了。”
“哇靠,这么帅吗?不不不,肯定是你给他加了十层滤镜,美化成这样。我要面对面看真人。”
……
此刻在俞行知的书房。
程时照,程时琪,俞行知三人,屏退下人,屋内议事。
程时照敲着桌子道:“子规你在发什么愣,你看你那一脸傻笑,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俞行知回过神来:“表哥见谅,我走了一下神。”
程思琪哭丧着脸道:“俞五哥,嫂子的那病该不会传染把,你最近老是坐着坐着自己就笑了。我怎么觉得你比前些时日看着更瘆人了。”
程时照在他头上扇了一下:“胡咧咧个什么,先管好你自己,我和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同那些商贾之流来往,特别是那些往返于辽国同我国之间的胡商,保不齐里面就有契丹的探子。”
程时琪捂了一下脑袋:“可是那些老合们走南闯北,见识广博,听他们聊各地风物人情甚为增长见识。最近契丹那边又有异动吗?我大晋不是刚同他们开了边市,恢复了贸易吗?”
“那些蛮子寡廉鲜耻,狡诈凶残。吃了一次败仗,表面和我们大晋握手言和,邦交往来,实着依旧一肚子坏水。近日京都似乎多了不少契丹密探的行迹,不知蛮子又打什么鬼主意,不可不防。”
俞行知:“圣上令我协同京兆尹联防京都治安,也正是因为此事。”
正说着,门外传来敲门声。
俞桐进门,“回五爷的话,娟子姐姐方打发人来,说夫人那边一切妥当,已经就寝了,让五爷不必担心。”
俞行知回复:“你去告诉娟子,照顾好夫人,我即刻就来。”
俞桐告退。
程时照突然想起一事,皱着眉头说:“子规,你当年好端端的在京都街头行走,却被那林秉仁掠劫到蜀地,我总觉得此事甚不对劲。非有内鬼不可为之。你有没有好好排查一下府中上下?”
俞行知沉声道:“自我逢那劫难,父亲和大哥如何不震怒,几将整个国公府翻了一遍。确有查处了几个走漏我行踪的下人。余者倒是不曾发现。”
夜深人静,
俞行知卧于床榻,周晓晓同他相拥相依,沉默无言。
俞行知察觉出周晓晓情绪异常。
“晓晓?你今日是怎么了?”
周晓晓摸了摸他的脸,默不作声。
俞行知敏感地发觉事有不对。
“晓晓,又有什么事?你不告诉我?”
周晓晓拿手指在他的胸膛画了画。
慢慢写出两个字: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