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
同事看看石青临,又看看涂南,“那我就先走了,你回去跟你爸说一下,就说办得挺圆满的,省得他惦记,叫他好好休养。”
车走了,石青临问:“你爸怎么了?”
“没怎么,受了点儿伤。”
石青临本还想问,又觉得那样像是在探听她的家庭,就打住了,低头看眼腕表,说:“走吧。”
“到十分钟了?”涂南站起来。
“还差两分钟,我是见你被路人看得已经够久了,还是走吧。”他笑着拿起西装,随意拍两下,搭在臂弯里。
※※※
十几分钟的路程,涂南走得很慢,石青临在旁边不疾不徐地跟着,他向来走路快,现在完全是迁就她的步伐。
进了巷子,路更加狭窄不平,他绅士地伸出手,看涂南走得算稳,又默默收回了西裤口袋。
终于到了那间院子外面,涂南说:“我到了。”
石青临看了一眼院门,“就这儿?”
“对。”
他点头,“那我就先走了。”
涂南推开一半院门,转头看他,想说一句再见,又觉得意味不对,就几秒间的犹豫他就已经走出巷子了。
阴灰的小巷,男人的背影,一幅格格不入的画面。
她马上弯腰,揉了揉脚踝,直到这时候才算完全接受了在这里遇见他的事实。
或许这世上真的存在一种东西叫缘分。
走进客厅,涂庚山又在吃药。
涂南看见他手心里又是和昨天一样的一大把,仰头吞咽的时候他喉咙滚了又滚,好像费了很大的力才终于吞下去。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天阴光暗,他打着石膏的那条腿绷直搁在一边,整个人孤孤单单地坐在那儿,忽然就有了种萧瑟感。
她慢慢走去柜子旁,涂庚山注意到了她走路的动作,看了一眼她的脚。
涂南打开柜上的医药箱,翻出好几只常见的胃痛宁瓶子,不禁看那边一眼,涂庚山早盯着她,“那是我屯着的,别乱动。”顿一下又说:“喷雾剂在抽屉里。”
涂南合上医药箱,从抽屉里拿了喷雾剂。
涂庚山似是犹豫了一下才又开口:“展览怎么样?”
“不怎么样,”涂南口气淡淡的,并没有按照那位同事交代的话说:“几乎就没几个人看,报社明天可能都发不出刊。”
“……”涂庚山脸色瞬间转差。
涂南心想如果告诉他最积极去看的人反而就是那个被他狠狠批评过的游戏的制作者,不知道他会怎么想。
她拿着喷雾剂回房,经过厨房的时候朝里看了一眼,水池子里有待洗的碗筷,说明他好好吃过饭了。
涂庚山看见了,“我断的是腿,又不是手,生活还处理得了,用不着你在这儿待着。”
涂南没理会,直接进了房间。
坐在床沿喷喷雾的时候,手机里进来了几条消息。
涂南窝在床上点开,是方阮发来的,问她人在哪儿。
她不能说在区县,否则他回去跟他妈一提,方雪梅肯定又要神探附体,推测到她爸是不是出了什么状况,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于是说随便出去走走,散散心。
方阮回:“你跟石海归约好的?安佩找不到他,我也找不到你了。”
涂南差点没笑出来,可不是,还真跟约好了似的。她回:“是不是安佩派你来做说客的?”
方阮贼诚恳:“她是说了,不过我可不敢插手了,你要不要回去随你的便,只求你在她问起来的时候千万得表现出我特别特别卖力地劝过你。”
涂南信他说的,这小子一向机灵,绝对不敢得罪她两次。
方阮那头又发来几张图片。
涂南:“什么东西?”
方阮:“我刚打过的局,太酸爽了,给你看看,嘿嘿……”
涂南放大图片,《剑飞天》里绚丽的打斗场景,他用手机拍的,有些模糊不清。
方阮不是第一回 给她发这些,人沉浸在自己喜欢的东西里时,总会忍不住跟身边的人分享,哪怕明知对方不感兴趣,也按捺不住那种浓烈的倾诉欲。
涂南忽然开始明白石青临当初的那句话,以后回想起来,这些人的青春里都有过他的痕迹。他们都曾为他的游戏热烈疯狂过。
她放下手机,不自觉地翻个身,脸埋在枕头里。
这个圈子她还没有完全融进去,有些感受却已能体会了。
※※※
在区县的第二个早晨,又是在没见到涂庚山的状况下来临的。
涂南不用猜也知道他肯定是去了报社,好不容易找到他们报社的电话打过去,正好是昨天那位同事接的,果然涂庚山是去那里关心刊报情况了,他叫涂南别担心,回头就亲自给她把人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