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乔想了想:“我眼光好。”
张氏:“...”
她没好气地啐她一口:“好在哪里,我怎么没看出来?”
沈乔十分客观地道:“就算不提今天这事儿,国师在京里也算数得着的吧,女色上从来清清白白,才干就不必说了,您也亲眼见过,人品也不差,做事儿认真负责,除了长相差了点,也没什么好挑的了。”
张氏听她罗列出一大堆优点来,心里已经有些动摇,听到最后一句,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突然莫名地同情起国师来。
她顿了下又道:“国师难道不比您选的那些婚嫁对象好过千百倍?”
张氏怒,起身把她轰了出去,这几天干脆关了店门,连生意也不做了,在家里只纠结这事儿。
她认认真真纠结了三天,最后出门跟沈乔宣布:“这事儿我应了,不过人是你选的,以后日子过的是好是坏都算你的,也赖不着别人。“
沈乔知道她素来刀子嘴豆腐心,说话一向这样,只对她想通的这般快有些诧异:“娘...”
张氏知道她想问什么,拍了拍她的手:“我不是觉着富贵人家都一定是坏人,你堂叔堂婶都在侯门里头,不一样是正派人,我只是担心你嫁进去了吃亏,既然你觉着他人品无碍,那就应下吧。”
最主要的是闺女喜欢,倘若沈乔不喜欢,任他再富贵再有本事,她也不可能应下这门婚事。
沈乔面有动容,反手握住她的手:“娘...”
张氏将她的手牢牢握紧了:“娘只盼你能找个真心实意的,一辈子平安顺遂。”
母女俩对视半晌,沈乔忽的轻声问道:“我姐那边...”
张氏摇了摇头:“婉婉那里我去说,她不会拦着你的,自来也没有姐姐插手妹妹婚事的道理,我只担心你们二人为此生了嫌隙。”
沈乔轻轻点了点头,后来也不知张氏同沈婉说了什么,沈婉眼眶红红地看着她,在她说话之前抢先说道:“我知道,世上不是所有师长都是那般禽兽的,你能遇见良人,我只替你高兴。”
既然两边再没了异议,这亲事就算定了小半,没过几日京里就传出沈乔孤身离了师门的消息。
众人还没来得及吃瓜看热闹,承恩公府就请了国丈府余家和齐国公府当了冰人,上门去沈家提亲,不知惊掉了多少人的眼珠子。
作者有话要说: 再交代一下乔乔的身世就可以成亲啦?(?>?<?)?
☆、第73章
沈乔和淡长风也算是俩年轻人初坠爱河, 偏偏张氏下了死命, 不许两人成亲之前再腻在一处——主要是怕**惹出什么事儿来,那自家闺女真就亏大了。
“你们成亲之后要在一起一辈子呢,现在天天见面,万一以后腻歪了可怎么办?再说成亲之前要准备的也不少, 哪有时间成日腻歪在一处?”
淡长风深深地叹息,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爱,怎么他这位岳母瞧他就这般不顺眼呢?
沈乔觉着还挺有道理的,一口应下:“不见就不见吧,反正也就两三个月的事儿。”
张氏如今膝下只有两女,有什么好东西也都给两个闺女留着, 自然也给两个女儿都攒了嫁妆, 在他们这种人家里算是丰厚了,小康人家里也是数得着的,只是沈乔要嫁入高门,这点嫁妆明显就不够看了。
淡长风上回过来拿的单子,差不多把家底拿了一半, 张氏是个丁是丁卯是卯的人,虽然不会收这些, 但对他送过来用来置办聘礼的银钱以及各色充当嫁妆的首饰古玩,珍贵器皿却没有拒绝, 反正日后也是要入他们家门的。
她既得了这么一大注银钱,就开始思考怎么给沈乔置办下一份丰厚的嫁妆,但一想自己是小户人家, 见识过的好东西不多,万一买了什么不对的闹了笑话可就不好了,于是跟沈乔商量道:“咱们要不把你晚照堂妹的嫁妆单子借过来瞧瞧?也好心里有个底儿。”
沈乔点头应了,沈晚照对亲戚向来热心,不光把嫁妆单子带了过来,人也上门来义务帮忙。
张氏捧着厚厚的嫁妆册子研究半晌,就见上面甚至还分门别类,她连连咋舌:“都知道你们富贵人家讲究,没想到竟讲究到这个份上,连恭桶寿衣这些都备下了?”
沈晚照笑道:“也不是人人都这样,这是我祖母和我娘打从我出生就一件一件攒的,主要是长辈们的心意。堂姐成亲就在两三个月后,您要是急的话,大可不必备这些揪细的物件,多置些田产铺面,或者多留些在手里当活钱,反而实惠,再不成买些下人也不错。”
张氏一想也是,认认真真地把沈晚照的嫁妆单子抄了一遍,准备大概按照上面的置办,抄写到首饰珠玉类的时候不觉皱眉,愁眉道:“别的倒还好说,像古董首饰这些我们却不好卖,家里也没人会分辨成色,就担心买了假货,被坑骗还是小事儿,万一乔乔被人笑话土气那就不好了。”
沈晚照想了想,拍胸脯道:“我知道京城里哪家首饰最好,婶婶若是放心,我陪你们一道儿去。”
张氏笑:“那就麻烦你了。”她把银票装到贴身的小包里,带上沈乔沈婉一并出了家门。
四人坐上马车一路到了京中最繁华的樟木胡同,沈晚照介绍道:“...别看京城里名气最大的是琉璃阁,其实这家就是占着人脉广的便宜,做出来的东西实在不甚精致,都是样子货,我上回才买回来的金钗,没过几天上面的珠子居然掉了一个,真真气死人!要说质量还是翠玉轩的最好,不仅精致大气,而且还结实精细,就是价格贵上一成,不过我觉着挺合算的。”
张氏在一边认真听了,边让马车往翠玉轩拐,等到了地方众人正要进去,忽然张氏脚步一顿,目光落到边上的一家当铺里,轻轻咦了声。
沈乔正要问怎么回事儿,张氏已经抬步走了进去,指着当铺多宝阁里陈列的一块玉佩道:“把那块玉佩拿出来让我瞧瞧。”
里面的朝奉听了这般无礼的要求本想赶人的,但一见她穿戴不差,身后的几个年轻女子打扮相貌更是不俗,也不敢随意得罪人,用绢子小心托着玉佩捧了出来:“请夫人过眼。”
张氏凝神细看,沈乔也好奇地凑过去看了眼,就见挂着玉佩的络子瞧着有些年头了,玉佩却是实打实的好物件,光亮温润,水头极好,上面的花纹繁复雅致,正面刻着一个‘周’字。
沈乔隐有所觉,轻声道:“这是...”
张氏没急着下结论,转向身边的沈婉吩咐道:“婉婉,你坐马车回去,从我那只樟木箱子最底下取一张图纸出来,就在箱子最底层,你看一眼就知道。”
沈婉点头应了,坐上马车回了家里,张氏托着玉佩问那朝奉:“先生,这玉佩是谁来典当的,什么时候来当的?”
朝奉见她面色肃然,也不敢说虚话,想了想道:“夫人,咱们典当一行的规矩是不随便打听典当之人的来历身份,不过当主当这块玉佩的时候我正好在,约莫是大半年前,听他口音不像是京城人,听说好像是个猎户,隐隐听说是他有一回进深山打猎的时候无意中找见的,再多可就不知道了。”
张氏一听心里不由得更确定了几分,等沈婉把图纸拿过来,她两下一对比,更是确认无误了:“这就是你小时候身上佩的那块。”
沈乔疑惑道:“我记着不是早就丢了吗?”
张氏眯着眼睛回忆往事:“那年你爹在山里迷了路,不知不觉就往深山里走了,无意中遇着了你和一群山鹿呆在一起,也是那群鹿带着他出了深山,他当时就觉着是你救了他一命,下定决心要收养你,但是山路不好多待,他抱着你往回走的时候,玉佩无意中遗失了,他抱着你也不敢再往回找,这些你小时候也听过。”
沈乔点了点头,她继续道:“你爹他记性好,一回来就分毫不差地照着玉佩画了张图出来,本想照着模子给你重新再打一块,没想到这玉佩上的花纹对玉料要求高,一般的料子还打不起来,家里一直没找着合适的,又怕告诉你让你空欢喜,所以这图纸就压了箱底。”
她低头细细比对一番,忽又笑道:“大半年前你遇见了国师,大半年前这玉佩也被人带到京里,如今你马上要出嫁了,这玉佩又回到你身边了,真真是缘分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