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慎立刻谨慎地上前挡住他。
轻城淡淡开口:“郑公子又不是毒蛇猛兽,本宫为何会受惊?”
郑潇道:“刚刚小生不慎,差点冒犯了公……”
轻城拦住他的话头,责备道:“郑公子,这就是你不对了,你刚刚哪是差点,明明已经撞到了小汪公公,是不是该道歉?”
郑潇眼睛眯了眯:这个荣恩公主和传说中似乎有些不同,不是说性子软弱可欺得很?现在看来似乎没这么简单,竟能发现自己的用意。自己口口声声说冲撞了她,她却把话题引到汪慎身上,倒是撇清得快。
有意思!
郑潇露出惊讶的表情:“原来刚刚撞到的竟是小汪公公吗?我糊里糊涂,还以为是公主呢。”
百灵被他这句话又气得够呛:明明公主说的是事实,被他这句似是而非的话一说,别人还以为他们是为了维护公主的声誉,叫汪慎出来顶包呢!
这家伙,分明是存心要败坏公主的名声!他想做什么,凭他也敢觊觎公主吗?
轻城皱眉,正要开口,忽然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起:“郑三儿,你是脑袋被撞坏了,还是眼睛瞎了?刚刚你撞到的明明是这位小汪公公,不向小汪公公道歉,一直向公主道歉算什么?不带这么欺负苦主的。”
郑潇脸色微变,循声看去,就见回廊旁的花木丛中,一个年方弱冠的青年笑嘻嘻地翻身坐起。但见他生得眉目艳丽,嘴角微翘,天生一副讨喜的面容,一身衣饰更是华丽无伦,在阳光下晃得人眼都花了。
原来那边有块平坦的巨石,青年刚刚就躺在巨石上,被花丛挡住。他们方才说了半天的话,竟没有一个人发现不远处就躺着一个人。
轻城微微一惊:怎么是他?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上次在福全的公主府中向他们问路,并看破她伪装的路痴青年。
郑潇一脸见鬼的表情,瞪着那青年:“你怎么在这里?”
青年揉了揉面上的红印子,笑道:“好你个郑三儿,我没怪你扰我清梦,你居然还敢怪我?”
郑潇没话说了,咬牙道:“算我倒霉。”有了见证人,他再要攀扯轻城就不容易了,何况,这位身份特殊,还是出了名的从不虚言。到时候偷鸡不着蚀把米,娶不到公主,反而要被责罚。
郑潇恨恨地道:“告辞!”
“等一等!”青年叫住他,“你还没道歉呢。”
郑潇气得直翻白眼,忍辱负重地向汪慎道了歉,飞也似地走了。
青年这才眉眼带笑地看向轻城:“原来你是公主。怪不得上次……”
轻城伸指“嘘”了一声,与那日如出一辙的动作。青年眼神微动,不由笑了:“好,保密,保密。”
轻城裣衽道:“多谢公子方才为我说话。”
青年不以为然地挥了挥手:“我并不是为你说话,而是实话实说罢了。”
轻城道:“不管如何,我总是承公子的情。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青年冲她眨了眨眼:“通名就不必了,以后有缘总会知道。公主若真过意不去,不如帮我一个忙。”
轻城见他不愿说,也不勉强,只道:“公子尽管说。”
青年不好意思地道:“告诉我慈月观怎么走?”
所以说,他躺这儿是因为又迷路了?等等,他居然是来觐见太后的!
轻城惊讶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干脆叫百灵带他过去:“路有点复杂,说不清楚,你就跟着百灵走吧。”
青年大喜,郑重谢过轻城。他正担心自己会像上次一样忘了对方指的路呢。
*
御书房中的父子又是另一番情景。
“我不要。”赵玺的声音斩钉截铁,毫无转圜余地。
“不要不行,”宣武帝头痛地道,“你身为朕的儿子,十五岁了,连女人是什么滋味都没尝过,像话吗?”
“不要,恶心。”赵玺上午才刚学习了鼻烟壶上的图案,知道宣武帝赐人给他是什么意思。想到要跟个陌生的宫女脱光了抱在一起,他就浑身不自在,直接拒绝,丝毫不给皇帝老子面子。
宣武帝惊恐:“你觉得女人恶心?是就觉得朕赐你的宫女恶心,还是所有的女人都恶心?”忽然想起这小子从来就不让宫女近身,打小儿送到他顺安宫的宫女全被他扔去练武,最后一个个都哭唧唧地跑了。后来他出宫开府,依旧不用侍女,只叫从宫里带出去的小太监近身服侍。
当时宣武帝没有多想,只以为儿子从小在军营长大,又天生好武,不耐烦软绵绵的女孩子。现在想来,难道他压根儿就不喜欢女孩子?这怎么行!
赵玺不知道宣武帝的担心,嗤之以鼻:“怎么可能是所有的?”
宣武帝放下一半心来,另一半却还悬着,试探着问他道:“你不想抱女人,那男人呢?”
赵玺一脸见鬼的表情看着他:“谁会喜欢抱男人?”
宣武帝剩下的一半心也放了下来,又犯起愁来:臭小子整天练武练傻了吧,怎么到现在还没开窍?可他也不能真的强塞人给他,赵玺这不解风情的模样,搞不好真的做得出把娇滴滴的美娇娥再送去练武这种事。那他人不是白赐了?
得想个别的办法才行。
*
长乐宫偏殿。
百灵清脆动听的声音响起:“奴婢打听到了,那位是平安伯府的单二公子,跟着平安伯府的老太太来向太后请安的。”
平安伯府的老太太是太后的嫡亲妹妹,姐妹俩感情颇好,也是为数不多的太后愿意接见的外命妇。
太后娘家式微,亲戚凋零,对仅存的娘家亲戚自然要照顾几分,宣武帝看在亲妈面上,对平安伯府也是格外优待。难怪连郑潇这个混人对上单二公子也要掂量二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