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玺补充道:“你还说太子要在一个月内娶你。”
看来还真是自己告诉他的,否则他不可能知道太子和她说了这些。
轻城头痛起来:赵玺的性子,向来是想要做什么事,千方百计,不计后果都要去做。这下还真是麻烦了。她该怎么把他的想法拗过来?
她伸手推了推他:“你让开,让我起来说话。”一触之下,只觉掌下肌肉紧紧绷起,坚硬如铁,不由微讶。
赵玺一把抓住她的手,哑声道:“别动!”
轻城茫然,但见他动也不动,面色潮红,咬牙切齿,额头密密渗出一层汗来。
这是怎么了?她狐疑地打量他,目光无意间掠过一处,顿时面红耳赤。
此刻两人的姿势,她仰躺在床上,他跪坐于她上方,两腿分别支在她两边,从她的角度看过去,不可避免地看到某处鼓鼓的,竖起了旗杆。
这家伙他竟然……轻城大窘,忙避开眼,不敢乱看,更不敢再轻易动作。她的目光紧紧盯着侧面的墙,生怕再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那一面墙上空荡荡的,只挂了一柄黄铜吞口的古朴宝剑,轻城目光不可避免地落到宝剑上。
绿鲨皮的剑鞘已有些陈旧,中间刺着两个篆体字。当初为了认竹简封面的字,她曾经学过一阵子小篆,一眼认出上面是“凝光”两字。
凝光剑?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赵玺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开口道:“这把剑还是我小时候得的,削铁如泥,十分锋利。”
轻城忽然就想起来了,当初她刚刚变成荣恩,得罪了赵玺,姜玉城为了劝说她与赵玺和解,曾经和她讲过三个关于赵玺的传说。其中一个正是和凝光剑有关:自幼服侍他的老太监,因为触碰了他珍爱的剑,被尚还年幼的他残忍地斩杀。
因为当时受到的冲击太大,她到现在还有印象。
可这些年她与赵玺相处下来,却对故事的真实性起了疑心:他行事凶狠无忌,可对身边人,却是极念情的,看他对阿卞和钱小二几个怎么样就知道了。他真的会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原因斩杀自幼服侍他的老仆吗?
她突然开口问道:“这把剑你还是不许别人碰吗?”
赵玺一愣,立刻明白了她问的是什么。若是别人问他,他自然一个字都不屑解释,可她问了,他想了想,还是告诉她道:“那个人是我生母留下的眼线,把不该泄漏的消息传到了西羯。”
轻城回眸看向他。既是如此,这些年他为什么任人误解,却不解释?可细想想,他要是愿意对别人解释,他就不是赵玺了。
这一打岔,赵玺终于平复下来,翻身下床,伸手拉她。
轻城松了一口气,只觉刚刚短短的一瞬间,竟那般漫长难熬。好在,总算暂时过去了。
她避开他的手,自己起身,门外传来鹧鸪恭敬的声音:“王爷,公主,晚膳已经摆好了。”
轻城提起的一颗心终于落下,应了一声,向外走去。她算是怕了赵玺,可不敢再和他独处了。
手却再次被拉住。
她皱眉看他,他若无其事地伸手帮她理了理衣襟,又指了指她凌乱的青丝:“让鹧鸪帮你重新梳一下头吧。”
轻城的脸瞬间又红了:她真是气糊涂了,刚刚两人一番折腾,想也知道她现在的模样该有多狼狈。可让鹧鸪进来看到,鹧鸪该怎么想?好气,真想捞起袖子将这个混蛋狠狠揍一顿。
偏他还不识相,不死心地再次提道:“姐姐,婚事……”
她沉下脸来:“婚姻大事,自有父皇做主,你不必再提。”
赵玺问:“父皇做主了,姐姐就肯嫁我?”
轻城道:“那是自然。可父皇不会……”
赵玺眉开眼笑地打断她的话:“那便一言为定。”既然她说了由父皇做主,那便让父皇做主吧。到时可由不得她后悔。
轻城:“……”总觉得自己好像说错话了?
*
第二天,轻城回宫,宣武帝直接将她召去了乾宇宫,面沉如水地道:“太子昨日带着太医去看了单世良,回来告诉朕,说世良伤得颇重,这几年都无法下地?”
轻城脸色微变:太子还真有脸回来说。
宣武帝叹息:“究竟怎么回事?世良好好的,怎么就受了伤?你昨日去看过他了,真这般严重?”
轻城道:“昨日我见单公子的时候,他精神还好,腿上用毯子盖住,倒看不出伤得如何,只是,确实站不起来了。”
宣武帝惋惜地看向轻城:“可惜了这个孩子,真真是飞来横祸。吾儿的婚事竟如此不顺。”
轻城垂眸,心道:都是拜你的好儿子之赐。
宣武帝犹豫了下,又道:“昨日太子来时,恰好无尘道长也在,朕让他为你和世子算了一卦。道长说,单家福薄,承不住娶公主的福气,若强要娶亲,只怕将祸事不断。”
轻城忽然就想到昨夜在赵玺书房无意间听到的话。看来,姜重说的派人接触玉清观的人就是太子了。太子为了图谋她,还真是煞费苦心。
可无尘道长说的也没错,她若一定要嫁给单家,以太子手段的下作,只怕今后,单家真是祸事不断了。
宣武帝又道:“太后已经知道了。单家应该会以世良伤重,婚事不吉为由,近日就上疏解除婚约。荣恩……”他顿了顿,劝说道,“你休要怪他们。”
轻城泪盈于睫,轻轻开口道:“无尘道长卜算精绝,他既卜出不吉,女儿怎能害了单家?”
宣武帝怜惜地看着轻城,“好孩子,委屈你了。朕已命道长细细推算,务必重为你找个好姻缘。”
轻城心中苦笑:除非太子暴毙,否则,她大概是再不可能有好姻缘了。在太子的强权压迫下,单家有太后作为后盾尚且如此,何况其他人?
可竹简上的预言明明白白地告诉过她,太子会继位,之后才会暴毙于甘泉宫,被赵玺取代。她根本没有任何的指望。
事已至此,她已经不想出嫁的事,只能谋划一个稳妥的自保之策,保住自己不至于落入太子之手。至于赵玺说的要娶她的话,少年人的冲动和热情应该很快会过去,等他再长大些,总会明白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