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由大窘,脑中嗡嗡,一片空白,僵硬着身子任他仔仔细细地帮她扣好盘扣。
赵玺忽然就笑了起来,眸中若有星光灿烂。轻城恼羞成怒,伸手推他:“你还不走,你……你做什么?”
他弯下腰,飞快地在她唇上啄了一口,抬头对她笑得狡黠:“姐姐赶我一次我就亲你一下。再要赶我,我就当姐姐在暗示我亲你了。”
这个无赖!这才定下名分,他就越发放肆了。轻城气苦:“赵蛮奴,你把我当什么人?”
赵玺低头看她,神情专注,目光缱绻,理所当然地道:“自然是最最喜欢的人啊。”
直白的话语如汹涌洪水冲击她的心堤,轻城的怒气顿时全被堵住,脸上越来越热。这家伙,这种话也能随口就说出来吗,他知不知道什么是害臊?
心中且忧且喜,可想到竹简“三次不成”的预言,她终究还是狠下心来,冷下脸道:“少油嘴滑舌。”
赵玺也不辩解,捉住她柔软的手,强行放到自己心口,目光热烈而坦荡:“姐姐不信的话,摸摸我这里。”
手掌下,他的心脏咚咚跳动,快速有力,密如擂鼓。轻城如被烫到,飞也似地缩了手,心跳得比他更快。
这家伙,怎么就这样,这样叫人伤脑筋?不行,不可以再这样被他牵着鼻子走!她勉强镇定下来,竭力维持冷淡的模样道:“不许再说这样的话。”
“什么话?说姐姐是我最最喜欢的人吗?”他一脸不解,“这本来就是实话,为什么不能说?”
轻城招架不住,气得想跺脚:“被人听到,成何体统?”
“原来姐姐是怕被别人听到。”他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喑哑着嗓子附到她耳边,抵着她的耳朵道,“那我只悄悄地说给姐姐听。”
缕缕气息随着他说话调皮地钻入她的耳朵,又热又痒,轻城颤栗起来,狼狈异常地躲开他。
敌方脸皮太厚,这对话没法再进行下去了。她稳了稳情绪,决定高挂免战牌,开口道:“蛮奴,我还有事要做。”
“所以?”
轻城道:“要不你先回吧……唔……”
她的唇再次被强势封住,赵玺甚至伸出舌尖,在她唇上调皮地舔了下。这才放开她,意犹未尽地道:“好甜。姐姐要不再赶我一次?”
轻城脸儿绯红,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实在恼得没法子,握拳成捶,一顿乱拳捶了过去。
赵玺皮糙肉厚,不痛不痒,任她发泄怒气,见她捶得手都红了,忍不住关心道:“姐姐仔细手疼。”
轻城:“……”更气了怎么办?
一通发泄过后,她渐渐平静下来,恢复了冷静:自己真是糊涂了,和赵玺这几年处下来,她难道还不知道他的脾气?活脱脱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驴脾气,他要做什么事,不管别人怎么反对,千方百计都要做成。
自己先前的策略还是没有考虑周全。他如今对自己正当情热,她越是推拒,反而越容易激起他的牛性儿与好胜心,越发要在自己身上花心思,岂不是与她原本的目的背道而驰?还不如顺着他些,等他觉得无趣了,自然丢开手。
想明白了,她的态度大方起来,开口问他道:“你今日不需去六部吗,在我这里呆这么久会不会有影响?”
赵玺低眸看她,唇边带上一丝笑意:“我昨日住在六部的值房,今儿一早已经把该处理的事处理得差不多了,特意抽时间过来看姐姐有什么要帮忙的。你马上就要回楚国公府了,会不会不习惯?”
说到这个话题,轻城放松下来,告诉他道:“布谷和汪慎带着人去看过了,国公府单独拨了一个园子给我住,又清静又宽敞,不需和别人啰唣。里面的房屋也新休整过,家具都是新的。明儿行李送过去,布谷会再去一趟,负责布置屋子。”
赵玺被她提醒,想起来道:“赶明儿也让布谷去我那里一趟。”
轻城疑惑:“去你那儿做什么?”
赵玺道:“也让她指点指点我的荣王府该怎么布置,姐姐很快就要住进去了,总要让你住得舒心。”说到这里,他笑着道,“以后再让姐姐为我的王府费心,我就不用不好意思啦。”
说到这个,轻城狐疑地看他:“你先前把王府建造的事丢给我,还让我只管按照自己的心意做,是不是早有预谋?”
赵玺顿时呛咳了一声。
轻城脸色沉了下来:“你早知道太子的计划吧?却故意把我蒙在鼓里。”她想起那夜在奉国将军府听到他和姜重的对话,他是知道太子在找无尘道长的。可他却什么都没说,看着太子一步步设计娶她,最后将计就计,反而让太子的计策为他所用。
赵玺难得心虚地道:“我不是故意要瞒你,可我若告诉你了,你会同意嫁给我吗?”
她不会同意。他是她看着长大的弟弟,纵然她会为他脸红,为他心跳,为他牵肠挂肚,但心里总有一道坎迈不过去。他不先斩后奏,她一辈子都不会答应他。
赵玺道:“姐姐说过,婚姻之事当由父皇做主。如今父皇已经做主了,你可不能再反悔!”
轻城看向他,他微微抬着下巴,一副强势的模样,可双拳紧握,琥珀色的眸中分明藏着隐约的紧张。
天不怕地不怕的赵蛮奴也会紧张?轻城的心仿佛被什么重重撞了一下:不管今后如何,至少这一刻,他对她的心是无比真挚的。
她蓦地有些心酸,冲动涌起,忽地开口道:“蛮奴,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的婚事也像我前两桩婚事一样遇到了变故,你会怎么办?”
赵玺不假思索地道:“没有如果,这种事我不会让它发生。”
就知道他会这么答!轻城不死心,又追问道:“若有万一呢?”
他的语气依旧斩钉截铁:“没有万一。”
轻城心累:“你能不能好好回答我的问题!”他这样,还怎么把对话继续下去?
赵玺一愣,认真地看向她,若有所思:“姐姐先前不愿见我,难道是因为担心这些?”连续两次婚事不顺,到底让她心里有了阴影吧。
这孩子怎么这么敏锐?轻城被他一语道破,一时竟不知该怎么答他好。
“莫担心,”赵玺伸手握住她手,动作温柔,声音却渐渐冷酷,“我不是他们两个。谁敢阻碍我娶姐姐,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说到最后的“杀”字,无形的杀气仿佛凝固成了实体,扑面而来。
轻城心头一紧,为他语中的偏执心惊:他对她的执着之深超出了她的想象。可这股杀气……这些年,她费尽心思,潜移默化,希望消除他的戾气,令他心怀柔软,心有底线,不至于杀孽过重,沦为人人唾弃的暴君。难道终究还是不成吗?
他仿佛察觉了她的不安,垂头看她,声音柔软下来:“怎么了?”
轻城咬了咬唇,反握住他的手:“蛮奴,你别这样,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