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轻城是在赵玺的怀中醒来的。她一抬眼,便对上了他含笑的眸,昨夜的种种顿时泛上心头,不由羞红了脸。
他信守承诺,果然没有真正要了她,然而却学着某幅密戏图,手口并用,极尽挑逗,依旧是狠狠欺负了她一番,也让她终于体会到了几分这种事的销魂滋味。到最后,他情热难耐,硬是按着她的玉手帮了他一把。
有了前两次的惨痛经历,她一直以为这种事只有痛苦和忍耐,昨夜的一切却仿佛给她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原来夏夫人说得没错,这种事,女儿家果然也能得趣。只是,过程也太羞人了。
偏偏赵玺还要问她:“昨夜可觉得累?”
他不是明知故问吗?昨夜那样,她既未花力气,也未被他摆出各种羞人的姿势,怎么会累?也就是手酸了些。
赵玺见她美目带嗔,娇羞不胜,哈哈大笑起来,搂着她笑吟吟地道:“你送我的那套鼻烟壶果然有用,改天咱们把它摆成一排,每种都试一试可好?”
亏他想得出!轻城瞪他:“你做梦去吧。”
他笑得更开心了:“你怎么知道我做梦梦到过?”
轻城:“……”他还要不要脸皮!
比脸皮厚度她自然是比不过赵玺,只得甘拜下风,转移话题问道:“昨夜厨房那边是怎么回事?”
提到正事,赵玺总算不再逗她。
原来这次他们倒真是遭了池鱼之殃。暗算针对的是药材商行。天和堂雄踞西北,几乎垄断了西北所有的药材生意,实力强大,利润丰厚,暗中惦记着这块肥肉的人自然不少。
这一回的下药事件,便是他们的竞争对手为了打入西北市场,意图将他们迷倒,伪装打劫钱财。真实目的却是在他们运送的药材中混入劣质药材,甚至将某些珍贵药材替换为浸过毒剂的药材,好败坏他们的信誉,借机撬开西北市场。
那个驿卒只是被他们收买的其中一人,另还有好几个同伙,昨夜也都被冯鹄带着人一网打尽了。如今一个个都录了口供,捆成一堆,等着送官。
轻城听得脸都白了:“这些人的心也太黑了吧,为了做生意,竟偷换药材,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
赵玺冷笑:“在他们眼里,几条人命又算得了什么?”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夸她:“你的小心谨慎立了大功,否则非但药材行要倒霉,我们也要受牵连。”
按照他们向来的习惯,顶多简单检查一下食物,不会一直派人在厨房盯着。可驿卒选在他们做过饭之后下药,之后他们只要喝水,便也会中招。若这个时候太子派了人来,后果不堪设想。
这个夸奖轻城不敢当,她也不过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罢了。
等到他们用早膳的时候,天和堂的陈掌柜递了拜帖过来求见。赵玺想了想,去外面见了他。陈掌柜千恩万谢,并送上了三七和人参各一匣子作为谢礼。这一次若不是赵玺的人及时发现,天和堂只怕就要遭到大麻烦。
听说他们也是去凉州的,陈掌柜留下拜帖,只道若有需要,到时只管差遣。赵玺见他也正是这个意思,以后他们在西北,用得着药材行的地方多着,也算结个善缘。
此后一路倒还算顺利,再无波折。只是沿途渐渐荒凉,常常数百里杳无人烟,一行人免不得风餐露宿。
这样又急行了七八天,凉州城渐近。这日他们经过一个小镇子,原想找个地方歇个脚。等到进去,众人顿时惊呆了。
镇中房屋倒塌,一片破蔽,还有火烧过的痕迹,他们一路行去,竟连一个青壮年都看不到,只剩下不多几个饿得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老弱妇孺,或在伤心痛苦,或目光麻木地看着他们。
冯鹄派人去打听,这才知道,十天前,这个镇刚被东羯人袭击过,粮食衣物被抢走,青壮年被残杀,走时更是一把火,差点将整个镇子都烧毁。
若不是凉州卫巡逻的士兵发现,卫所很快派出兵来,妇孺都要被掳走为奴。如今,镇中有亲友投靠的都逃了,剩下的,都是没了活路的老弱病残,四处寻食,勉强度日。
一行人气得脸都青了,东羯人的手段,比从前的西羯也不遑多让。
赵玺脸色沉凝,轻城的心中也震撼不已:她纵然两世为人,却从来没有经历过战争,也从未直面过战争的残酷。
他们默默地将随身带着的干粮分给了镇中仅剩的几户,也不打算歇脚了,快马加鞭,直奔凉州城。
第113章 第 113 章
凉州乃西北要塞, 繁华重镇,自古就有“通一线于广漠, 控五郡之咽喉”的说法,赵玺的王府就设在城中。
自从封地定下,他先期已派了人过来打理王府。他们今晚在王府休整一夜, 明日他就要直奔在凉州城外八十里幽云关的西北大军驻地。
一行人到城中时已是下午。赵玺提前打发了人去王府通知, 王府早早派了车马在城门口接人, 轻城和鹧鸪总算可以不用骑马,坐上了车。
赵玺却没有跟她们一起,他将护卫全留给了轻城,自己带着王太医和钱小二,要先去一趟镇远将军府, 探望重伤的镇远将军王用。
王用原是英王的副手, 英王回京后, 他接替了西北军主帅的位置,十分熟悉军中和东羯的情况,和赵玺也算得上有几分交情。不管出于哪个方面考虑, 这一趟赵玺都必须去,且去得越早越好。
赵玺打小在凉州长大, 对城中熟悉得很,轻城却是第一次来, 纵然旅途疲累, 也不免好奇, 从车窗中往外看去。
城中街道宽广, 沿街商铺林立,路上车行马驰,颇为热闹。两边的房屋都不高,俱是石砌而成,街上行人相貌打扮与中原浑然不同,尤其是女子,个个高大健壮,穿裙装的极少,多数都是上衣下裤,方便行动。偶尔还有异族形貌的人走过。
马车经过一处高门大户时,却被堵住了去路。轻城看时,见许多人围在那里,人群中,隐约看到两个女子站在门口,似是一主一仆,打扮气度颇为不凡。四周隐隐传来感叹声:“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英雄一世,临了却落得这个下场。”
轻城觉得奇怪,吩咐阿卞去看看是什么情况。不一会儿,阿卞回来,告诉她道:“门口站着的是王将军的夫人。”
轻城一愣:“哪个王将军?”忽地反应过来,“蛮奴去看的那个王将军?”
阿卞点头。
轻城皱起眉来,以镇远将军的身份,他的夫人怎么会站在别人家门口?而且,显然站的时间已经不短了,才会引来这么多人围观。“打听出怎么回事了?”她问阿卞。
阿卞点头。
原来王用追击东羯人中伏受伤后,就被送回了凉州城看病养伤。大夫开的方子中,需要一味人参吊命。王家的人参眼看用完,王夫人便吩咐下人到天和堂买些。哪知不巧,天和堂的人参不久前刚被郭副将军府全部买走,新的药材却还在路上,要过几天才能有。
王夫人便知道不好,这郭副将军不是别人,正是王将军在军中的死对头,两人几次升迁,郭副将军都被王将军压了一头,积怨不浅。可要等新的药材,却哪里等得。只能想办法先借别人家的。
然而西北苦寒之地,物资贫瘠,非但百姓不富裕,便是官员也很少有人家能屯得起多少人参,像郭家这样大手笔地一下子买入这么多人参,更是从未有过的。她便是想问别人借参,也根本无处去借。
百般无奈下,她只得放下脸面,备了厚礼,亲自上郭府,请求郭府能将人参转卖他们一些,她愿用双倍价钱求购。孰料礼物送进去了,郭府却有意晾着她,迟迟没有反应。
眼看人越围越多,郭府的门忽然开了一条缝,将几个礼盒扔了出来。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拱了拱手道:“夫人还是请回吧。贵府老爷要救命,我们家老夫人也要救命,这药是断断不能转让的。”说罢,大门“砰”的一下,再次无情地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