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夜班的保安尽职尽责,他没有小区的门禁卡,甚至都进不去小区的大门。
他孤注一掷的在电话里问她,“……能不能陪我聊聊。”
唐景潇困扰的抓一把自己的头发,努力撑开眼皮子看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凌晨三点半,这小祖宗怕是想要了她的命。
“……你去喝酒了?”
“嗯……”
雷佑胤靠着一旁的电线杆子想唐景潇现在接电话时是什么表情。
她半夜被他闹醒的时候最任性,被他碰时总是又抓又咬,恨不得手撕了他才甘心。
他的唇边不自觉扬起一个弧度,声音也变得温柔起来。
“唐景潇,我好想你。”
“……”
唐景潇差不多醒了。
听雷佑胤说话的这个疯度,他喝的肯定不少。
她认命的坐起身来,打开床头灯,坐在床上问他。
“你现在哪?”
“你猜?”
居然还有心情跟她玩躲猫猫的游戏。
唐景潇只得猜。
“后酒?你没自己开车吧?你还记得你家在哪儿吗?要不然把电话给司机?”
“哈哈……”
雷佑胤忽然笑起来,语气轻快又顽皮。
“没猜到吧,我在你家楼下。”
唐景潇几乎是从床上跳起来,鞋都没穿,光脚一路跑到了窗前。
被路灯照得半明半亮的楼下并没有看见可疑的徘徊身影,她这才放下心来。
“我家楼下没人,别吓我了。”
雷佑胤看着小区大门虎视眈眈盯着他的保安,委屈。
“……他不让我进去。”
他?哪个他?
唐景潇很想找个任意门,直接传送到雷佑胤身边看他到底现在在哪儿。
“……唐景潇。”
雷佑胤看着明晃晃的路灯,忽然开口。
“我好想你……”
唐景潇的心跳稍微有一点快,比起被表白的感动,更多的还是担心雷佑胤喝懵了倒在高速路上,或者爬上了什么高楼一翻身摔下来。
“雷佑胤,你现在在哪儿?”
她用最最温柔的声音哄他,哪怕他只愿意告诉她一个大致的位置,她也会过去看一看,防止他真出了事。
雷佑胤回头,唐景潇所在的小区名在夜色里被路灯照的并不真切。
“嗯……我在马路边……这里好像最近在修轻轨……”
唐景潇看一眼小区外头刚修好的轻轨桥,裹了件风衣换上一双好走的鞋,拿着钥匙噔噔噔就出了单元门。
她一路小跑,有些气喘吁吁,大老远就隔着车闸和铁门看见了那个孤零零站在路灯下的大男孩。
雷佑胤听见脚步声,回头,看见唐景潇一步步从里面走向他的时候,忽然就很想哭。
他抹把脸,走过去,隔着门禁拉着唐景潇的手,小小声跟她道歉,“对不起……”
唐景潇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
人没出事就行。
“这么晚了,你要不先回家睡会儿。”
她没有刷开门禁的打算。
雷佑胤是可怜,但她凌晨三点被个酒疯子给闹醒了更可怜。
既然白天已经说清楚了要一拍两散,现在她能下楼来见他,已经是她能给予的最大友善。
雷佑胤拉着她的手不送开。
“唐景潇……对不起……”
唐景潇叹一口气。
“先回去睡觉,睡醒了我们再聊聊?”
雷佑胤捉着她的手,放到自己唇边。
她没有走,她还在。
他闭上眼睛,豆大的眼泪忽然落到了唐景潇的手背上。
唐景潇不敢动了。
她做好了雷佑胤死缠烂打她扭头就走的心理准备,却完全没做好他会一言不合就哭的心理准备。
滚烫的眼泪在她的手上很快就变凉。
雷佑胤哭的悲恸,抓着她的手,不住的呢喃着对不起。
他的右手一直蜷着,上一回唐景潇在他掌心里写下的名字像是在里边燃烧殆尽、灰飞烟灭。
他不会写自己的名字。
雷佑胤。
那只手无论怎么握笔,都是东倒西歪的样子。
他被保姆带着,坐在医院里,小小的手被人握着,在母亲的死亡通知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他接受了很多年的心理辅导,直到医生宣布他可以像正常孩子一样生活,他在作业本上写下的名字也永远只有雷右丿。
他慢慢发觉自己不会爱人,不敢爱人,但凡对方表现出一丁点儿对他的爱慕,他都会以最快的速度抽身,拉黑失联。
他跟万子豪说,他这辈子都不打算结婚。因为他像极了他父亲,也像极了他母亲。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发疯,也不知道被迫跟他在一起的人会什么时候被他给逼疯。
可他想被爱。
他想被完整的、毫无保留的爱着。
他想……被她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