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君然就不会出事了?
她无法不这么想,也无法正确的看待那些或许正直善良的鬼魂。
她从小接受的教育里,助人为乐,手留余香一直是家庭给予的所有教育。
她以前乐于信奉,因为她体会到了成为那些鬼魂仰望着的救赎者的感觉是多么美妙。
可现在,那种感觉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不再重要,也不再渴求那些求助的眼神。
她害怕。
寻桑甚至这样想,她已经帮了那么多鬼魂完成了他们的愿望,是不是也该回到一个正常人的生活了?
他们或许自私,但能保证自己的安全。他们挣扎于爱恨,却将欲望和付出控制的恰到好处。
而她,仅仅拥有一双阴阳眼,凭什么就能认为自己可以帮助所有需要帮助的人,亦或者鬼?
她太自大了。
也把那些鬼魂看得太渺小。
她低着头,浓密的睫毛轻眨,如同一片鸦羽,沉沉的遮住了她眼中所有的情绪。
那小鬼觉得甚是无趣,只找了个靠窗边的椅子坐下,腿又有些短,坐在椅子上两条腿还腾空荡来荡去。
“还说能看见鬼呢,全都是骗人的,哼。”小鬼碎碎念着,肉嘟嘟的小脸气呼呼的鼓着,嘴里还不停的碎碎念。
不知道,其实也很好。
寻桑装作不知道他的存在,听着这小鬼的唠叨一直坐到了天明。
天明微熹。
盛夏烈日升的总是格外的早。
寻桑闷头睡了一会,醒来之后如同往常一样,洗脸刷牙吃了早饭。
然后又是一天的开始。
只是那小鬼注意到寻桑在经过有间病房的时候,永远只在门口踟蹰几步,想开门,却又尴尬的放下。
好像里头躺着一个她歉疚又无法面对的人。
“想进去就进去呗,在门口待着人家怎么知道你的心思?”
他嗤之以鼻,用小孩子的想法来想事情,永远都是这么简单,也确实是有些大人都做不到的为难。
孩子想事情就是比大人简单,所以孩子是孩子,大人是大人。
寻桑莞尔一笑,快要触碰到病房把手的右手还是放下了。
抱着怀里的病例走远。
如果只是想见他,如果只是觉得抱歉,她会选择进去的。可她知道她的想法不止这么简单。
没有人猜出来,连她都后知后觉,可殷情或许早就有所察觉,所以当时才会问她是看上了君然的皮囊的问题。
而她等到两年后,每次会想到那段时光,都成为了剪影片段,只剩她在午夜梦回中沉沦,反复的琢磨他们之间所有的对话。
寻桑深吸了一口气,将所有的心态都调整好。昨天殷情和她通话,说是今天要来医院看她。
说是这么说,可寻桑根本就没把她说的当真。
殷情没有找到君然的灵魂,可他的肉体也没有死亡,她没有找到这其中症结所在。只在这两年里不时的过来看看君然的情况。
就在这来来往往间,和沈知廉怼来怼去的过程中,就这么好上了。
寻桑也没想到,看起来牛逼到不行的大佬殷情,谈起恋爱居然会是这样的画风。
傲娇又嘴硬。
不过她没想到,殷情这回确实是来找她的。
“这回怎么找上我了?”寻桑将手中病例放在桌上,转身给殷情倒了杯水。
殷情只是笑,将水杯攥在手里,“最近上山和师父又研究了一下,我们猜测,君然很有可能快醒了。”
在他变为灵魂之后还受了伤,在最后关头还能拥抱住寻桑,这个时刻是他灵魂和身体高度契合的时候,可是他没有接受身体的召唤,留在了墓园,帮殷情破解了法阵。
生命有一个轮回,灵魂一样需要休养生息的周期。
殷情的师父相信,君然的清醒指日可待。
寻桑等了两年,这两年里她很少去看君然,也害怕看君然,而两年后的今天,突然告诉她,君然快要醒了。
她内心冒出一点兴奋又难言的悸动。
“还有你身边一直跟着的小鬼,你真的不准备帮他?”殷情喝了一口水,往门外看了一眼。
小鬼没法碰到门,进不来,只能通过门缝听见她们的对话。
寻桑顺着殷情的视线望过去,看了一眼回过了头,顶着殷情调侃的眼神到底摇了摇头。
她能帮他什么呢?
她连自己都帮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