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笑这个孩子最护食了。要是唐宅今天留了孙太太、阎氏用饭,含笑得心疼死。
一个娇俏柔美的身影出现在耳房门口。
院子里木槿花开,秋光烂漫,满院秋色也及不上她半分容光。
孙太太正等得心焦,可见了这样的美女,眼中也闪过惊艳之色。
阎氏是见过含黛的,心里酸溜溜的很不舒服,竭力做出一幅不在意的模样。
“劳两位太太久等了。我家太太和姑娘外出回来了,有请两位太太。”含黛不光长得好看,声音亦动听之极。
孙太太听到黄氏和唐梦芙回来了,心里一喜,却要在她亲家阎氏面前摆摆架子,故意板起脸,冷淡的道:“你家太太让人好等啊。”
阎氏自然是替孙太太助威的,“知道有客人在就早早的回来嘛,偏要让客人等着。”
这两人话语之中都有责怪的意思,如果眼前这是性子懦弱的丫头,或许就惶恐的陪不是了;如果是性情急燥的丫头,或许就和她们吵起来了。含黛却是温柔斯文,彬彬有礼,“敢问孙太太,您和我家太太是约好的么?”
孙太太脸僵了僵,“并没有。”
含黛温柔依旧,“如此。那似乎怪不得我家太太了,您说对不对?”
孙太太不答,含黛便停下脚步,诧异的凝神着她。
孙太太不得不忍气答了个“是”字。
含黛嫣然一笑,这才带她们去了客厅。
和黄氏、唐梦芙见了面,宾主双方都是皮笑肉不笑的,暗流涌动,暗藏机锋。
孙太太本以为黄氏现在正为退婚的事懊悔着,见了她的面必定殷勤备至,谁知黄氏似喜似喜,似怒非怒,对她好像根本不在意,孙太太未免迟疑起来了。难道这唐八姑娘是找着了更好的人家不成?不对啊,唐家门第不显,又初到京城,怎么可能找着比孙五郎更好的夫婿?
孙太太性情傲慢,这时为了她那痴情的儿子也只得放低了身段,柔声细语,“小儿和令爱的婚事是先母在世时所定下的,我断断不敢违背婆母生前的心愿。唐四太太,想必你也是同样的想法吧?”
阎氏忍着羞耻说道:“十五娘和令郎的事,是我们王家对不起唐家。以后八娘和五郎成了亲,咱们尽弃前嫌,亲如一家,唐四太太你看好不好?”
“不好。”黄氏脸上凝着一层霜。
阎氏急了,“唐四太太,这儿子是你亲生的,闺女也是你亲生的的,你可不要为了儿子的婚事,就把闺女的前途给耽误了啊。”
黄氏嗤之以鼻,“敢情不嫁给孙五郎我闺女就没前途了啊?你可真把孙五郎当回事!”
孙太太和阎氏被奚落得脸上无光。
孙太太忍气央恳,“唐四太太,不管能不能重修旧好,你和令爱一起到寒舍去坐坐如何?一则咱们是同乡,不可生份了,二则小儿卧病在床,听到唐四太太和唐八姑娘的乡音,或许他的病就好了呢?”
黄氏怒而扬眉,正要反驳孙太太,侍女进来禀服,“太太,齐国公府的蒋夫人差了人过来。”
黄氏忙道:“请进来吧。”侍女答应着出去领人了。
孙太太心中狐疑,和阎氏交换了一个眼色,两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齐国公府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功勋府邸,可没听说和唐家有什么交情啊?
齐国公府来是个看上去憨厚实在的丫头,一进来就规规矩矩磕头,见过礼起来,恭恭敬敬的道:“我家四夫人身子不大爽快,想让八姑娘过去,陪她说说话。”
“蒋夫人身子不爽快啊?怎么了?”黄氏很关心。
那丫头名叫阿盒,说话很老实,“婢子不知道。婢子只是奉命传话,别的事一概不知。”
黄氏在金陵时候就得到蒋夫人多方照顾,这时知道蒋夫人身子不爽快想让唐梦芙过去陪着说说话,自然是满口答应,“福儿你去收拾收拾,这便去齐国公府。”
唐梦芙答应,“是,母亲。”却不急着动身。
孙太太怒火上蹿,生硬的道:“我请你闺女过府做客,你就不肯。齐国公府请,你马上就答应了。唐四太太,你还真是不念旧情,真是会看人下菜碟!”
黄氏大怒,便想要和孙太太争吵,唐梦芙按住了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燥。
“孙太太,你照顾过我么?”唐梦芙笑问。
孙太太沉下脸,没有答话。
唐梦芙也不在意,自问自答,“你自然是没有照顾过我的。自我记事起,你便没有照顾过我什么。可蒋夫人照顾过我,从金陵到京城,一路之上,不知帮了我多少。”
“那又如何?”孙太太森然道。
唐梦芙巧笑嫣然,“所以你和蒋夫人比什么呢?人家照顾过我,你从来没有呀。所以你叫我就叫不动,她叫我便可以,这难道不是很公平么?”
“你,你们……”孙太太再也忍耐不住,拍案而起,“你们,你们唐家嫌贫爱富,攀上齐国公府那样的富贵人家,就不把我们孙家放在眼里了!好,我记住了,我以后再不和你们唐家打交道!”
孙太太一拉阎氏,“亲家,我们走!”
阎氏一边跟着孙太太往外走,一边回头指指点点,“嫌贫爱富啊,攀高枝儿啊,小心攀不上高枝儿摔下来,摔个鼻青脸肿……”
黄氏气得什么似的,唐梦芙哧的一声笑了,“我们嫌贫爱富,娘,这些人还真是敢胡扯啊,竟然说咱们嫌贫爱富,看不起咱家穷的不就是她们这些人么?”
黄氏顾不上和孙太太生气,“福儿你快去吧,好好陪陪蒋夫人。”
唐梦芙笑,“不着急,不着急。”
她招手叫过那个名叫阿盒的丫头,抓了把窝丝糖给她,“你家四夫人身子怎么不爽快了?”
窝丝糖是名贵甜品,阿盒这样的丫头平时哪里吃得着?闻着那甜郁的味道就醉了,兴奋的咪起眼睛,“婢子不知道。婢子只是奉命传话,别的什么也不知道。”
“谁让你来传话的啊?”唐梦芙语气很自然,好像在拉家常。
阿盒捧着窝丝糖直摇头,“婢子不知道。婢子只是奉命传话,别的什么也不知道。”
黄氏和含黛疑惑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