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源哭笑不得,对这样的幼稚行为颇为无语,虽然陈妙儿应该教训,但这么做毫无必要,也许是自己无法理解女子的心理,看起来倒像是后世原配对付小三的手段一般,甚是缺少理智,也不知这样的行为为何会是公孙兰做出来的。
给王鉷警告怕是不可能的,更可能的是激怒王鉷对自己更加的痛恨。不过王源倒也不在乎了,反正左右王鉷都不给活路,给个小小的反击倒也不错,起码告诉王鉷自己并不好惹。
……
天色刚刚透亮,长安城中第一通街鼓敲罢,李适之的左相府东大门台阶上三个人影拾级而上来到朱红色的大门前。一男两女三人都背着一个大包裹,男子身旁的两名女子都罩着黑色面纱看不清面容,但翠袖罗衫衣着华贵,除了不时朝街上回头观察之外,倒像是一对富家姐妹一般。
王源举步来到府门前,伸手轻轻叩击门环,哐哐哐的声音在空旷的街道上很是刺耳,远处几名巡夜当值正赶回武侯铺的士兵皱眉朝这边看,但终于敌不过疲倦,扭头不管。
左相府东大门的四名看门男仆也正到了要交班的时候,正趁着最后一点时间趴在门内的小屋内打盹,被敲门声惊扰了好梦,心中怒气翻腾,四人瞪着睡眠不足的充血的眼睛冲向门后,拉开小门洞开口便骂:“是谁一大早敲门?烦死人了,去去去,还没到开门的时候。”
王源微笑着朝门洞内睁着血红双眼的一张大黑脸拱手道:“兄弟,麻烦开开们,我要进府。”
“你谁啊?说进就进?拜访左相也挑个时候吧,一大清早的,左相就算不用参加早朝,也不会这么早见客吧,真是见了鬼了。”
王源忙道:“我是王源,本就是府中之人,我是回府来,可不是来拜见左相。”
“王源?”门洞内的大黑脸诧异道:“你……你怎地这么一大早从外边进来?”
王源耐着性子道:“请先开门,我昨日出府办事的,今早方回。”
大黑脸缩回去,就听门内传出话声:“门外那人说他是王源王公子呢,是不是柳管事吩咐要留意的那个王公子?大狗儿,你认识他,你去瞧瞧。”
片刻后另一张眼珠充血的大脸龅牙汉子从门洞之中露出脸来,一眼看到王源的相貌脸上顿时堆满了笑容,叫道:“果真是王源王公子,真的是王公子回府了,你们快去禀报柳管事。王公子,您稍候,我这便给您开门。”
王源拱手道:“有劳了。”
门闩哗啦啦的作响,不一会侧门打开,两名仆役开了门出来站在台阶上,一人拱手道:“哎呦喂,王公子,您可算是回来了,昨天听说你出府了,直到晚上夜禁后还没回来,柳管事急的不行,几处大门口都打了招呼,吩咐夜里不准睡觉,要瞪大眼睛盯着外边,防止您半夜回来。您瞧瞧我这双眼睛,红的都跟个兔儿爷眼睛一般了。”
第72章 表姐
王源伸手从怀中摸出几十枚大钱塞在他手里道:“抱歉的很,教你们跟着受累了。我可以进去了么?”
那仆役连声道谢,伸手连比划道:“进啊,快请进。”
王源点点头举步进府,身后的公孙兰和李欣儿要跟着进来,不料那仆役赔笑道:“王公子,这两位是你朋友么?按照府中规矩,外人可不能进府。”
王源扭头道:“她们不是外人,一个是我的夫人,一个是我的表姐。”
李欣儿看了一眼公孙兰,见公孙兰眼中含怒,忙伸手挽住公孙兰的手臂,防止她因为王源这没经商量便自认表弟的行为而暴起伤人,公孙兰甩脱她的手咬牙忍了过去。
那仆役道:“原来如此,可是即便如此,她们也不能进啊,须得得到管事的许可才成。”
王源皱眉道:“我没有听错吧,我王源的表姐和内人居然不能进左相府?这是谁下的命令?”
那仆役赔笑道:“不是谁的命令,这是府中的规矩,这是柳管事亲自交代的,十几天前这个规矩便定下了,谁要是犯了,谁就得混蛋。公子体谅小人,不然小人可丢了饭碗了。”
王源皱眉道:“原来如此,那烦你去叫柳管事来,我亲自跟他说不就成了。”
那仆役忙道:“小人也是这么想的,您几位先稍候片刻,小人这便去寻柳管事来。”
仆役连声告罪朝门内的院子里走,猛听台阶下照壁之后有人高声怒斥道:“蠢材,还不让王公子一家进府,怎么办事的,居然将王公子和他的家眷拦在门口,真是岂有此理。赵大狗,你蠢得无可救药了,马上去账上结算工钱,你不适合呆在相府当差了。”
王源闻声朝照壁之侧望去,只见柳熏直的身影急匆匆现身照壁右侧的台阶,满脸焦急快步走来。
仆役赵大狗愣在原地,心惊胆战的看着柳熏直怒气冲冲的脸,满脸的不知所措。柳熏直兀自骂道:“还不滚去卷铺盖么?等着老夫叫人用大棒打出府去么?”
赵大狗面如土色,不知如何是好,王源见状忙笑道:“柳先生何必为难他,他也是按照规矩行事,守规矩的人不应受到责罚,饶了他吧。”
柳熏直本就是做个样子给王源看,闻言便呵斥道:“今日若非王公子替你说话,定不饶你。还不快给王公子磕头道谢?”
那仆役忙朝王源跪下磕头,口中连声道:“赵大狗生了一双狗眼,王公子大人大量饶了小人,小人这里给您道谢了。”
王源含笑拦住他道:“不用客气,这事儿过去了,没你的事了。”
赵大狗千恩万谢的退下,柳熏直这才转头对王源作揖,脸上半是疑惑半是埋怨的道:“二郎啊,你怎地不打个招呼便出府了?你知道么?阖府上下的人都快给急死了,左相昨夜懊恼了一晚上,命府中人手出去找你,担心的了不得。”
王源讶异道:“有什么好担心的?我又非三岁孩童,还怕被人贩子拐走不成?”
柳熏直跺脚道:“你倒是轻描淡写,昨晚南边几条坊街闹翻了天,武侯们整晚都在街上抓人,我们都担心是你出了事呢。”
王源心中一动,微笑道:“为何武侯抓人,左相和柳先生倒担心起我来了,难道说你们认为我就是武侯们缉拿的对象么?我却不知道我犯了何罪,竟然需要你们替我担心被武侯抓走。”
柳熏直干咳数声,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了,支吾掩饰道:“二郎你想多了,我们是担心那些当兵的不分青红皂白,再说你如今在长安城中名气响亮,我们也担心你被认出来脱不了身。长安城的治安虽好,但是作恶的人也是不少的,无非是担心你的安危罢了。”
王源知道柳熏直是不可能告诉自己真正的原因的,心中暗叹一声,微笑道:“原来如此,教左相和诸位先生费心了。我因数日请求出府,左相都没空给予答复,故而不得不自己出府办些私事。这不,内人去表姐家中盘桓近一月,我若再不去接,岂非让人侧目?知道的说我是无法脱身,不知道的还当我富贵发达忘了糟糠之妻呢,哈哈哈。”
柳熏直恍然大笑道:“原来是因为此事?倒是老朽等疏忽了,早就该替二郎接了家眷来,那么这两位娘子便是二郎的家眷了?”
柳熏直朝站在一旁悄无声息的两名蒙着面纱的女子微笑拱手见礼。
王源微笑点头道:“正是,左边那位是我的内人,这一位是我的……表姐。”
王源看到公孙兰的双眼就像两柄利刃仿佛要将自己切割,不免打了个寒战。
柳熏直朝两女拱手作揖,李欣儿欠身还礼,公孙兰哼了一声却是动也没动。柳熏直略有些尴尬,拿眼看着王源,王源俯身在他耳边道:“我这个表姐有点不高兴,刚才被拒之门外,天气又冷,故而心情不佳。”
柳熏直连连点头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王源笑道:“柳先生,可否容我带着她们先去住处安顿?现在辰时未到,你又说左相彻夜未眠,我这时候去打搅不太好,莫若稍后等左相休息好了,我再去告罪吧。”
柳熏直忙道:“好好,二郎先去安顿。左相那里我去禀报一声,让他安心。话说左相也是刚刚才睡下,此刻确实也不便打搅他休息。本来左相昨夜确实有些恼怒,但现在二郎无恙归来,又是为了接家眷而出府,相信左相不会怪罪的。说起来这都是我们的过错,早就该替二郎接来家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