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一直在焦急地等着王总的电话。
元旦第二天,也就是汪雨冬订婚的日子当晚,他没有等来王总的电话,但是等来了晏明修的。
那个时候已经是半夜两点多,周翔早就睡着了,却被电话吵醒了。
他一看是晏明修,想也没想就按下了通话键,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先生您好,这个电话的主人是您的朋友吗?”
“啊,是,请问你是?”周翔一下子紧张起来,他真怕对方说他们在医院。
对方说,“您的朋友喝醉了,这个电话是他最常联系人,您来接他一下吧,我们还有一个小时就打烊了。”
周翔叹了口气,“喝醉了?他一个人?”
“对,一个人来的。”
周翔一边套裤子一边说,“你把地址发我手机上吧。”
周翔以最快的速度开车到了酒吧,酒吧里面只剩下员工在扫地擦杯子准备关门,晏明修就躺在一旁的沙发上,喝得烂醉。
周翔蹲到他旁边,拍了拍他红彤彤的脸,晏明修一点反应多没有。
他问酒保,“他喝了多久了?”
“九点多就过来了,也不说话,就一直喝酒。”
这明显是喝闷酒的架势,他想不通晏明修怎么会一个人跑来喝闷酒,今天不是他姐姐和汪雨冬订婚的日子吗,他怎么不住在家里?
周翔把酒钱付了,在酒保的帮助下把晏明修弄上了自己的车。
周翔家住在三楼,老房子没有电梯,当他连扛带抱地把晏明修弄回家的时候,寒冬腊月天他已经出了一身的汗。
把晏明修扔到床上之后,周翔坐在床沿喘了半天,晏明修实在太沉了。
他休息了一会儿,就起身把晏明修的外套、外裤和鞋袜都脱了,一直脱到只剩下内裤,然后把他塞进了被子里,怕他着凉,周翔把电热毯也打开了。
周翔去卫生间拿了条毛巾,用热水浸湿之后拧干,用来给晏明修擦脸。
晏明修一脸酒气,他擦了几下,晏明修翻了个身,竟然缓缓睁开了眼睛,只是眼神非常地茫然,没有焦距。
周翔轻声叫道:“明修?”
晏明修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古怪的声音,周翔没听清。
周翔打算起身给他倒一杯水,晏明修却一把拉住了他,这回周翔听到,晏明修在哑声叫着什么。
周翔俯下身,想听听晏明修说什么,晏明修却一把搂住了他的脖子,低声叫着,“冬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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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翔愣了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晏明修又叫了一声,“冬哥。”甚至不知道突然哪里来的力气,扑到了周翔身上,胡乱地亲着他,嘴里喃喃地叫着“冬哥”。
周翔全身如遭雷击,任他亲了几下都反应不过来。
冬哥?他在叫谁?
周翔眼前发花,汪雨冬儒雅潇洒的样子在他眼前徘徊不去,晏明修看汪雨冬时的眼神,明显都是和平时不同的,他当时怎么会半点都没有往别处想呢?就因为晏明修是汪雨冬的小舅子?
晏明修为什么会和他在一起,为什么做的时候总是喜欢后背位,为什么在汪雨冬订婚的当天喝得烂醉,一切都有了答案。
周翔只觉得一把尖刀插入了他心里,浑身血淋淋的。
他从来没觉得这么痛过。
他可以接受晏明修不喜欢他,哪怕一辈子不喜欢他,也不是谁的错,可是,把他当成……替身?
周翔不仅仅是伤心,还尝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
他处处不及汪雨冬,被对方指着鼻子讽刺都只能忍气吞声,为了生计,他没有别的办法,可是他戏里是汪雨冬的替身,为什么戏外依然要当他的替身?他究竟欠了汪雨冬什么,要被羞辱至此!
周翔这辈子也没被人如此践踏过,他简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他用力推开了晏明修,慌不择路地逃了,逃出了他自己的家。
他漫无目的地开着车,在寒冷清净的深夜街道上到处乱转,越转越心慌,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双眼渐渐模糊了,他看不清前方,只好把车停在了路边。车里暖气开得很足,但他依然觉得很冷,嘴角尝到了一点咸味。他好多年没掉过眼泪了,他以前的生活平静而知足,情绪上很少有大起大落的时候,认识晏明修的这一年,却是各种焦躁、相思、猜疑、烦躁、伤心的滋味儿都尝遍了。
说起来丢人,他怎么会想和一个比自己小了十岁的男孩子谈恋爱呢?
他被彻头彻尾地耍了。无论他做出什么样的努力,晏明修都不会喜欢他,晏明修的眼睛,始终是透过他去看汪雨冬,他周翔这个人,不会映在晏明修眼里,更加不会映在他心里。
他从一开始就毫无机会,却还是愚蠢地幻想了一年。
周翔,你可真是个傻逼啊。
他抹掉脸上的泪水,不知所措地看着昏暗的街道,心里实在太难受了,难受到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真心喜欢晏明修,晏明修却在他们点滴的生活中、每一次的做爱中,把他当成了别人,而且是一个他深为厌恶的人。一想到这些,他觉得心肺都要炸开了。
一辆跑车从对面车道疾驰而过,随后,一道刺耳的刹车声在深夜空旷的大街上突兀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