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他们出了问题,还是他们周围出了问题?事情为什么总是往他最不愿意看到的趋势发展,他和晏明修拼命想要拉回正轨的东西,却一次次越轨。就好像有什么力量在和他们做对,让他们使劲浑身解数,都无法摆脱。
应该不是所有人谈恋爱都像他们这么难吧,简直难的没有道理。周翔甚至对从头到尾发生的一切产生了一种无可名状的怨愤。他真的不甘心,他和晏明修就这么受人摆弄,就这么无可奈何,就这么……
他把自己的命都弄没了,都没能从这段感情里抽离,付出那么多代价,绝不是为了到最后依然什么都没有的。
他怎么能甘心。
周翔猛地站了起来,他抓起外套,冲出了大门。
在路边拦了一辆车,他报了一个街区的名字。
那是在使馆区范围内的一条街,住着很多中央退下来的和还在职的领导干部,离他家不远,那里周翔去过一次,他以为他这辈子应该不会有机会踏足第二次,主动踏足更是不可能,但是他心里憋着一股劲儿,所有的邪火都在往那个方向冲。
趁着他后悔之前,把他想做的都做了吧。
反正,他真的看不出来事情还能比现在更糟糕了。
十多分钟,他就到了那个家属大院的门口,门口的小兵看上去年纪很小,揉了揉冻得发红的鼻头,“请问你找谁。”
“我找晏首长。”
“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周翔。”
“你等等啊。”小兵进去跟警卫岗里的人说了什么,警卫岗里的人拿起电话。过了一会儿,小兵拿出一个本子,“来,登记一下。”
周翔写下自己的名字和要找的对象,对方这才放他进去。
远处,一个人影裹着军大衣朝他走来。走近之后,周翔认出来这个人是跟在晏飞身边的警卫员。
“周翔是吧,你跟我来。”周翔吸了吸鼻子,默默跟在他身后。
整个家属大院异常地安静,北京城夜晚的喧嚣热闹,它好像半分都没有沾染,这种安静让周翔的心跳得格外地快。
警卫员把他带进他上次来过的那个栋楼里,院子里停着一辆大吉普和一辆红旗,他知道晏德江和晏家的两儿一女平时都不住家里,但这时候如果哪怕是晏明绪在家,也许都能缓解一些他的紧张。
他真的来了。
晏飞和晏明修的母亲就坐在宽敞的客厅里等着他。晏飞即使脱掉了那身军装,身上依然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他皱眉道:“你来我家干什么?”
周翔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反而出奇地平静下来,“首长,您不也去我家了。”
晏飞一时语塞,脸色不太好看。
“你是来找我的?明修可不住这里。”
“我是来找您的,我有话想对您说。”
晏飞挑了挑眉,语气有些严厉,“你说。”
晏明修的母亲拽了拽他的手臂,眼神有些埋怨。
晏飞瞪大眼睛看了她一眼,甩开了她的手。
周翔就站在门口。晏飞没有邀请他进来的打算,事实上他自己也没打算进去,他只是来把他想说的说完,这个地方没有什么值得他呆下去的。
周翔镇静地说:“首长,您是信也好,不信也罢,我和明修对彼此都是认真的,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您不想相信、不想理解的事,但它们就是存在。”
晏飞狠狠拍了下桌子,气息不稳,怒道:“你接着说!”
“我要说的很简单。明修不会跟任何人结婚,如果他会,早就没我什么事了。我的确不能生孩子,所以我不是女人,我是以男人的身份跟在他一起的,我有自己的事业,他也有他自己的,我们互不影响,我做不了默默无闻的贤内助,尤其是等他结婚之后承担那么一个角色。所有你们期望我做的事,我可能都做不到,只有一点我能做到,我会永远把他当成这个世界上我最重要的人,死都不会变心。我希望……你们能尊重自己儿子的选择。”
晏明修的父母发楞地看着他,都没有反应过劲儿来。
周翔朝他们鞠了个躬,然后转身打开门走了。
地上的雪还没化,踩上去嘎吱作响,周翔听着那动静,感觉跟奏乐一样美妙。
他大概是疯了,或者本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什么也懒得顾了。把憋在心里的话一股脑地摔在晏飞脸上,感觉痛快极了,接下来爱怎么样怎么样吧,还有什么能比他以前经历的还要糟吗?不会有了,所以他没什么可担心的。
他打上一辆车,报了一个熟悉的地址。
十多分钟后,他站在了晏明修住处的门外。
就这么过来了,其实也没什么难的。
他的手覆在门铃上,刚想要按,门突然被从里边儿打开了。晏明修正急匆匆地往外走,连外套都没拿,突兀地撞在周翔身上。
“翔哥?”晏明修不敢置信地看着周翔。
周翔扯着冻僵了的嘴角,勉强笑了笑,“着急忙慌的干什么。”
“我爸给我打电话,说……”
周翔打断他,“说我去了?没错,我去了,然后我回来了。”
晏明修狠狠喘了口气,“你去做什么,你说什么了?”
周翔揉了揉脸,温声道:“我说你不跟任何人结婚,只跟我,你没有意见吧。”
晏明修的表情可谓变幻莫测,那种悲伤和狂喜糅合在一起的神情看得周翔心酸不已。
下一秒,他被晏明修拖进了门。后背紧接着撞在了墙上,震得他眼前一花,柔软的嘴唇狠狠堵住了他的唇,用一种急切到绝望的力量亲吻着他。
周翔的手指在他发间穿梭,不顾一切地回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