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一个声音在边上冷冰冰地说:“把你兜里的东西拿出来,否则,就去感生所待上一段时间。”那小孩立刻就仿佛被定住了一样,整个人都僵硬了。
姚子萱见到来人吃了一惊,连忙招呼了一声:“见过钟将军。”
钟皓对她回礼,看着李婉云:“你怎么……”李婉云对他一笑,和姚子萱一样行了一礼:“谢过将军今日的帮忙。”
她的手一松,那小孩转头就要跑。钟皓身边之人一伸手,就将他凌空捉了起来,随后提着脚脖子抖了一阵,他身上悉悉索索地掉下来好几件荷包玉饰。
姚子萱用来压裙的玉玦赫然在其中。
见到东西在地上,姚子萱才惊呼了一声,低头去看,自己裙子上已经只剩半截丝线,显见的当时撞的那一下被割断了。
钟皓身边的人笑嘻嘻地提着那小孩,将他丢给了听到这边发生骚乱赶过来的巡街小吏,对姚子萱身边的丫鬟笑了笑:“还不过来将你们夫人的东西取走?”
姚子萱身边的丫鬟这才赶紧上前,将那玉玦拿了起来。
钟皓在这个过程中只是一直面无表情地看着李婉云和姚子萱,等到姚子萱提出告辞之后,带慢慢地点了点头,开口道:“近日街面上颇有些混乱,既然见到,我就送夫人一程。未知夫人接下来要去哪里?”
姚子萱吃了一惊,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李婉云。
在她看来,自己和钟皓基本上没有什么关联,如今钟皓想要护送自己,想必也是为了身边的李婉云。
只是李婉云低垂着头,脸上也同样毫无表情,倒让她看不出什么东西来。
于是,她婉转地选择了拒绝,言道自己立刻就要回城外的庄子里去,无需护送。
钟皓轻轻地又是一点头,转头就走了。姚子萱看着他的背影觉得分外迷惑不解起来。
沈勋是过后才知道这件事情的。在知道了之后,他先是问过了姚子萱,然后才问起,但是钟皓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前来向他禀报之人沉默道:“只是因缘巧合。”沈勋方才面沉如水地点了点头。
这些日子,他被余陶授予了吏部的职位,日日与那些求上进的官员打交道,日子过得极为忙碌。就连对李婉云的关注都少了许多。
好在李婉云偶尔也会与他见面,言谈之间偶尔说起公事,也会给予他一些建议。
沈勋早就知道李婉云心中有城府,如今看来,却是比自己想象得更好,于是心中越发不想放手了。
想到钟皓有可能在觊觎自己心中所想,沈勋就觉得,有些烦闷起来。
他想着自己也该借着自己现有的优势努力一把,偏偏没过几日,余陶说起要加开女子科,为朝中增添一些女子官员,这件事朝野上下争执不休,让沈勋也花费了极大的心力,一时之间,居然顾不上李婉云了。
李婉云在知道余陶的这个法度之后,皱了皱眉。
在她看来,余陶现在推出这个,实在是太嫌早了些。就算是北宁,也是花费了百多年的功夫,又有之前男子奇缺的先决条件在先,才有了现在的盛况。如今余陶一句话就想达成这个目的,无异于痴人说梦。
更何况,齐国现在最大的问题根本就不是这些小事,而在于皇权的集中已经在渐渐消散。如今余陶不去管皇权,却来管起这种小事,让李婉云对余陶不由得又皱了皱眉。
不分轻重的皇帝,对一个国家来说,可算不上好是。
特别是这个皇帝有心变革的时候。
余陶也知道自己操之过急,但是,他也有自知之明。他现在根本就不是想通过这项法案,而是想要在一片男人中安插几个自己发现的不错的女官进去。
可惜李婉云已经被送出宫中,否则余陶也会想着,让李婉云过去占据其中一个位置。
到现在,余陶都不知道,许珍到底是因为什么,才这样飞快地将一个无关紧要的女官送了出去。
实在是,有些可惜了。
正在被余陶怨念的许珍,此时却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余陶的后宫到现在都只有她一个,非常简单,但是不久之后,就要迎来另外几位贵女。
这些,许珍都不在乎。
她只是有些黯然地发现,自己似乎也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对余陶一往情深。否则,怎么会心中半点酸意都无。
至于一开始送出门去的那个女官……
许珍知道很多人都对这件事有所猜测,但是,她自己清楚,不是因为什么无聊的嫉妒,只是因为,那个人是自己曾经最好的朋友啊……
如今渐行渐远的过去,记忆中最为美好的过去。
再也回不去了。
李婉云很快就明白了余陶的真意,因为余陶在这件事上做了极大的让步之后,相对妥协的,臣子们通过了余陶的另一项提议——邸报变成了周报,官方发行,掌握在皇帝手中。
大臣们也许很快就会发现这件事是他们做的一项极为错误的决定,因为这意味着,他们手中唯一的话语权,被打开了一个细小的裂缝。
同样,另一个不起眼的提议也很快就被大臣们通过了。
没有嫡出子的,庶子可以继承家业;嫡出子和庶出子拥有同样的分享家业的权力。
在这之前,其实民间早早地就有了这样的行为,如今余陶不过是将事情正式作为法案确定了下来。
朝中不乏偏宠庶子的官员,于是这项法案进行得格外顺利。
相对的,保障正妻权力的纳妾限制令就显得有些艰涩。但是很快的,那些反对的官员们在家中正妻的冷暴力不合作之下,很快就不得不选择了赞同。
虽说很多时候男人都嚷嚷着政治让女人走开,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在政治当中,女人的诉求依旧不可回避。
通过了这三项,余陶也就心满意足了。
虽然女官一事未能正式成行,余陶依旧固执地从宫中选了几位女官,来代替了自己身边某些位置上的太监。
官员们一面念叨着皇帝这样沉溺于美色的不对,一面也默默地将重点转移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