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会还得罚这小子做功课,所以手是不能打的,要打就打屁股,书房没有趁手的家伙,顾川直接在树上摘了根柳树条,这东西别看细,但是揍起人来也疼的很。
给儿子留点面子,就不用扒裤子了,让人摁到板凳上,拿着柳树条儿就开始抽。
刚才还一直不吭声的顾英,忍了两下以后就开始大哭,他都已经四年没挨过揍了,而且这是他爹头一次揍他,每一下都疼的很,眼泪忍不住往下流,当然了他之所以会嚎啕大哭,也是想着能把他娘引过来,有个人拉着、劝着,也省得他爹一直怎么揍他。
不过顾英想多了,他的哭声的确有够响,李香莲也的确听见了,只不过夫君教育儿子,她自然不会拦着了,也没有理由拦着,夫君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而儿子确实需要好好教育教育了,这几天简直要玩疯了,她就算不图儿子有夫君那么大的出息,但是也没想着把儿子养成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废物。
李香莲心里虽说是能够想的明白,但是听着儿子相当惨烈的哭声,她也没心思做衣服了,起身吩咐人出去买镇痛止血的外伤药。
顾英哭得嗓子都哑了,这才被他爹抱到床上去。
“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哭,能有多疼。”他也就用了一成力,而且这还隔着厚棉裤呢,力道肯定抵消了不少,到底是个七岁的娃娃,他还能往死里揍不成,结果这小子哭的跟杀猪的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受了什么严刑拷打呢。
“就是疼。”顾英抽抽噎噎的道,打在自己身上才是疼,爹当然是不知道了,这些年了,他爹说归说,但是从来没动过他一根手指头,他还以为他给不信奉棍棒教育呢,所以才会这么有恃无恐,毕竟被人说几句不疼不痒的也就过去了,但是被打,那可是实实在在的疼,早知道他就……稍微老实那么一点了。
这娇气样,一点儿都不像个男孩子,甚至比女孩子都娇气,顾川有些怀疑这孩子上辈子大概是个娇娇女,这辈子穿成男的了,但是娇气还在,这么一想还挺可怜人的,不过越是这样,他越是要严格,毕竟这世道生而为男就算是幸运了,一定要立起来,还能给妻儿撑起一个家,不至于被旁人欺负了去,这是责任,也是义务,谁让家里大部分资源都给了男子呢,总不能得到好处,却不想着付出。
“把刚刚的功课重新做一遍,明天交给我,还有之前那九天的功课,明天一块给我。”顾川很是不近人情的样子,眉头蹙的都快能夹死苍蝇了。
“知道了。”顾英小声道,刚才哭得久了,这会儿说话不光抽噎,而且声音都沙哑了,眼圈儿不光肿了、红了,鼻子上还有个鼻涕泡,看上去跟没人要的小可怜一样。
顾川知道自己手里的轻重,也知道待会儿妻子肯定会过来看,所以根本就没检查顾英的伤势,甚至走的时候还气势汹汹的。
顾英已经不指望他爹心软了,要是明天功课还做不好的话,可能他还得再挨一顿揍。
顾川前脚刚走,李香莲就带着伤药过来了,儿子哭的那么厉害,夫君肯定是下手重了,毕竟这还是个孩子呢,跟大人不一样,不扛揍。
顾英还没来得及诉苦呢,他娘二话不说就开始扒他裤子,他现在的身体好歹也算是个大孩子了,不是还在吃奶的小娃娃,也是有羞耻心的好不好,两只手赶紧攥紧了自己的裤腰带。
“娘,娘,娘,你干嘛呀,我都这么大了。”
“你说我干嘛,还不是给你上药,谁让你这段时间不听话、不好好学习,挨揍了吧,该!”
确实是亲娘,不过就算是亲娘,也不能扒他裤子。
“娘你把药放下,让青松来就行。”青松就是他的书童,比他大四岁,做事麻利的很,对他也够忠心,关键那是男孩子,被看屁股他没有心理负担。
事实证明,在长大成人之前,顾英不光拗不过他爹,也阻止不了他娘,紧攥着腰带的手被掰开,裤子被扒下来,惨兮兮的屁股露了出来。
“啪!”
“疼,娘你打我干嘛?”他这是招谁惹谁了?
也怨不得李香莲这么生气,儿子哭的这么惨,她还以为被打成什么样了呢,揪心不说,还让人买了镇痛止血的外伤药,但是瞧瞧她儿子这伤,哪里需要用药啊,再说流血了,就连破皮都没有,当然被打了,不可能没有痕迹,被打的地方青了,也肿了,一条条的很是明显。
不过就这种程度的伤,至于哭的跟死了娘一样吗,搞得她还以为夫君下手重了呢,现在看来分明是这小子故意搞事情。
“你这也叫伤?过几天自己就好了,用不着上药。”李香莲留下这话,直接就出去了,别说给儿子上药了,连安慰的话都不曾有。
这反应,顾英瞠目结舌,他是真的受伤了,也是真疼,怎么弄得好像他是装出来的一样。
第95章 陈世美爸爸(九)
爹不疼娘不爱,顾英可怜兮兮的忍着疼熬夜做功课,不光今日的功课需要重新做,之前那几日的也得重新做一遍,谁知道明天检查的时候他爹会不会大发雷霆,再揍他一顿,就他这小身板可受不住。
都说魔高一尺,道高一丈,顾英也只能屈服于他爹的暴力,要想做个吃喝玩乐的衙内算是不成了,他爹如果只是训两句,他还能做块滚刀肉当做听不见,但是他爹都动手了,他可不想一直承受皮肉之苦,读书就读书呗,反正现在他这个年纪想要去做生意还太早了。
不过做任何事情都是要付出代价的,顾英也就是浪了十天,非得挨了一顿打,而且他爹还对他更严格了,平时检查功课也就算了,而且居然还每天给他加了一个时辰的体育课,蹲马步、打拳、练习蹴鞠……反正内容是挺全面的,而且他爹也真的是够全能的了,能一口气扎两刻钟的马步,那还脸不红气不喘呢。
顾英觉得他爹若是从小练武,大概也能考中武状元,毕竟天赋异禀,老天爷偏爱,谁也没办法。
至于他这个不被偏爱的人,只能在爹娘的压迫下老老实实的读书,话说上辈子他爹是一个人赴京赶考的,后来又被皇帝赐婚当了驸马,所以他们家就只有他和冬妹两个孩子,这辈子爹娘日日在一起,怎么着也得给他生个弟弟妹妹吧,一定得再生个弟弟,也好把他爹的注意力分过去一些,省得整日盯着他。
不过,这弟弟还没影呢,爷爷奶奶就已经带着妹妹过来了,一别两年,冬妹都已经四岁了,穿着深蓝色碎花的小衣服,头上绑着红绸子,可能是天气太冷的缘故,两腮被冻得通红,活脱脱的一个小土妞,见了人扭扭捏捏,轻易不说话,而且还总往爷爷奶奶身后躲。
“东妹,还记得哥哥吗?你忘了哥哥以前给你捉过一只麻雀。”顾英哄道,这乡下的小土妞要是旁人家的,他肯定不乐意带人家玩儿,但这是他自个儿的亲妹妹,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心酸,他在京城跟着爹娘吃好的、住好的、用好的,有下人伺候、有书童照顾,但是亲妹妹却跟着爷爷奶奶在乡下生活,连时兴一点的衣裳都穿不上。
冬妹紧紧攥着顾母的衣角,两只黑溜溜的眼睛盯着自己的哥哥,但就是不说话,这模样看的李香莲直掉眼泪,走过去伸开手就要抱孩子,这可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都想了两年了。
只不过对于东妹来说,两年前的事情她早就不记得了,这一路上又辛苦的很,小家伙根本就没什么精神,进了京,一路的繁华让人心里打怵,打扮华丽的妇人也让人生畏,所以还没被李香莲抱到怀里呢,就已经哭起来了,一边哭一边拉着奶奶的衣服要往外走。
“回家,奶奶咱们回家吧……”
“这里就是咱们东妹的家,这是你娘,你在家的时候,不是还总问你娘去哪儿了吗,这是你爹,小时候还总抱你呢,你都忘了……”顾母抱起东妹又是哄又是劝,小丫头片子,在村里的时候还挺横的,大家都捧着、哄着,小脾气自然也就有几分霸道,很像儿子小的时候,不过这到了京城,到了儿子、儿媳面前,小丫头就露了怯。
小孩一哭,大人也跟着哭,只不过东妹哭是那种小孩子式的大哭,李香莲哭却是那种默然无声的垂泪,哪一个看了都让人揪心。
“你把给东妹准备的东西拿出来,好好哄哄她,一会儿就不哭了。”顾川出主意,小孩哭也就算了,一个大人还跟着哭,这不是添乱嘛,小心到最后,把儿子也引哭了,那个小哭包可是眼泪来的比谁都快。
这两年,李香莲确实是给女儿准备了不少东西,亲手做的衣服、抱枕,小女孩用的发带、簪子、手镯、项链,还有京城流行的一些玩具,都准备着呢,全都放在给女儿备好的房间里。
到底是小孩子,很容易被新鲜东西吸引,借着这些东西,也愿意让她娘抱着了,甚至还主动提出来要去换新衣服。
得,不管是多小的女孩子,爱美的天性总是不变的。
有了妹妹,顾英也不想着出去联系那些同为衙内的朋友了,一有时间不是带妹妹玩,就是叫妹妹读书、认字,这世道对女子极为不公,若是按照现代的标准来衡量的话,大概每个人都重男轻女,包括他爹,虽然爷爷奶奶一度让他爹别太惯着妹妹了,但这个所谓的‘惯’仅仅是在吃穿用度上,教育上却是多有忽视,像他,三岁他爹就已经给他开蒙了,但是东妹如今都已经四岁了,却还大字不识一个,但偏偏家里每个人都没觉得有任何问题,或者说,对男孩和女孩的要求以及培养根本就是不一样的。
这让从现代穿过来的顾英很是不习惯,有些东西并非潜移默化就可以改变的,他不是这个时代土生土长的人,自然看不惯这样的不平等。
但是作为一个前段时间还挨了揍的小屁孩儿,他能为东妹做的其实并不多,根本就改变不了什么,不过等到将来他生意做大了,倒是可以多给东妹准备些嫁妆,反正不管在哪儿,有钱腰杆子才能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