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郁笑着答应了下来。
孟溪听说赵郁来了,原本打算告辞,可是转念一想,又不打算走了——福王一向声称他支持的是嫡长子赵翎,可为何他的次子赵郁却依旧步步高升?如今居然要做兵部尚书了!
不由得孟氏的人不怀疑。
想到这里,孟溪含笑道:“王爷,我先去屏风后避避吧!”
他不等福王回答,闪身去了屏风后面。
赵翎与赵郁兄弟两个拱手行礼的时候,福王一直在打量赵郁。
十九年来,他一直想着养废这个不该出生的孩子,连韩莲也没有阻止,韩莲的底线是留赵郁一条命就行了。
没想到十九年过去了,赵郁不但没被养废,还像石板下的野草一般,自顾自冒出了头,在风雨中翠绿茁壮地成长着。
想到赵郁如今把西北的军权牢牢抓在了手里,又开始染指兵部,实在是野心勃勃,福王心里有一种恐惧的感觉。
他打量着赵郁,心道:韩莲说皇兄不知道赵郁的身世,她这话到底有没有水分?
赵郁见福王在打量自己,便微微一笑,亲热地叫了声“父王”。
见到赵郁的笑,福王一时有些恍惚。
庆和帝和他是同母兄弟,原本兄弟两个生得就有些像,赵郁说是像庆和帝,其实也像他自己,除了眼睛——福王和赵翎父子俩都是典型的凤眼,赵郁不是。
见福王一直不说话,只是看赵郁,赵翎以为他又在想如何炮制赵郁,忙道:“父王——”
福王这才清醒了过来,和颜悦色道:“阿郁,你去了兵部,要好好为国效力,不得玩忽职守,随意嬉闹!”
赵郁忙正色答了声“是”。
福王又交代了几句,不外是忠君爱国,敬老尊贤,向朝中耆老学习之意。
赵郁态度恭谨,全都答应了下来。
福王待他一向冷淡粗暴,很少像今日这样,像个慈父一样谆谆教导,赵郁总觉得有些奇怪。
说完这些,福王这才进入了正题,缓缓道:“下个月初五那日休沐,我要去运河别业避暑,你也带着妻儿跟着去吧!”
赵郁垂下眼帘,答了声“是”,又眼波流转看向赵翎:“大哥,你也去,对吧?”
赵翎笑了:“我自然是要去的,到时候我教阿犬游水。”
福王看看赵翎,又看看赵郁,摆了摆手:“好了,你们都退下吧,我也累了!”
孟溪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含笑拍手道:“王爷好计策!”
六月去运河别业避暑,是大周朝权贵的固定活动,若是赵郁酒后失足落水被淹死了,也怨不得别人。
福王笑了笑,收起那点子儿女情长,和孟溪细谈起来。
无毒不丈夫,为了那至高无上的地位,牺牲一两枚棋子是很正常的。
赵翎陪着赵郁去内宅接了兰芝和阿犬出来,还有些不放心,就抱着阿犬,陪着他们三口往外走。
赵郁也舍不得大哥,便道:“哥,我搬了新家,你得给我暖一下房子,择日不撞日,我让人去请白大哥和佳宁,还有胡灵他们,一起去我家吃酒吧!”
赵翎笑着答应了下来。
回到月光湖边的端懿郡王府,赵郁先把兰芝和阿犬送回了内宅,这才陪赵翎和那群朋友去了。
兰芝刚在锦榻上坐下,大丫鬟翡翠就进来禀事。
她抱着一个精致的匣子,笑盈盈屈膝行礼:“奴婢见过郡王妃!”
兰芝笑着瞅了她一眼:“你和别人不同,在我面前称什么奴婢,还像以前一样就行了。”
翡翠笑嘻嘻答应了一声,这才道:“郡王妃,今日咱家可是热闹得很,接到了好多揭帖,都是要给你请安贺喜的!”
兰芝有些累,倚着锦缎靠枕歪着:“都有谁啊?”
翡翠拿出一大摞揭帖,翻看着说了起来:“有嘉定侯夫人、庆嘉长公主府的大少夫人、祁阳侯夫人、武安郡王妃......”
兰芝听了,道:“我说几个名字,你把她们的揭帖挑出来,明日上午我有空,请她们过来吧!”
她没有那么多闲工夫应酬所有人,只见庆嘉长公主府的人、赵郁亲信及好友家的长辈及家眷罢了。
翡翠答了声“是”,自去安排。
兰芝今日有些疲惫,想休息一下,偏偏阿犬在马车上睡了一路,这会儿正精神,爬上锦榻,在兰芝身上爬上爬下,亲来亲去,缠得兰芝有些受不了,忙吩咐珍珠:“快把这小崽子送到他外祖父外祖母院子里去!”
珍珠含笑答应了一声,和玛瑙一起哄了阿犬出去了。
兰芝阖目歪在那里,听到珍珠在哄阿犬出去:“......外家老爷要带你钓鱼呢,一直在院子里等着你......”
阿犬既爱钓鱼,又爱外祖父,当即就开开心心跟着珍珠和玛瑙出去了。
兰芝放松地歪在那里歇息,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今日一早鸿胪寺就送来了郡王妃的封诰,进行了繁复的封妃仪式,后来又去福王府请安,兰芝的确累了。
翡翠和蜀秀在一边侍候,见状忙轻轻拿了薄被,搭在了兰芝身上,又抬了屏风过去,遮住光线,好让兰芝睡得安稳些。
兰芝一直睡到了傍晚时分才醒来。
她这会儿精力充沛,便叫了知礼过来,带了翡翠去了内书房。
在内书房,兰芝把前世记忆中的那几本书给挑选了出来,擦拭干净,让翡翠收好,预备寻找时机送给韩香绫,然后自己在书库里选了整整一箱子好玩的笔记、话本和诗词选集,这才吩咐知礼:“把书库里的书都装箱封进库房里吧!”
知礼答了声“是”,又问兰芝:“启禀郡王妃,郡王交代了,让小的为您收拾内书房,请问您有什么具体的要求?”
兰芝一听,大感兴趣,当即道:“我好好想想,想好了再和你说!”
她刚回到正房,丫鬟就来回报,说韩香绫求见。
兰芝闻言大喜,忙道:“快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