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芝又伸出一根指头:“二,郡王府既是你的娘家,你的嫁妆须得由我来准备。”
韩香绫鼻子有酸又涩,眼睛早湿润了,她坐在兰芝右边,依偎着兰芝,轻轻“嗯”了一声。
秦二嫂见状,忙道:“还有我呢,我也得给韩姑娘添妆!”
三人正说的高兴,赵郁却陪着林文怀进来了。
得知林文怀是奉庆和帝旨意要接阿犬进宫伴驾,兰芝忙道:“且等片刻,我去安排跟阿犬的人!”
赵郁见兰芝笑盈盈的,不似不开心的样子,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他知道兰芝把阿犬看得如珠如宝,有些担心兰芝舍不得。
阿犬大约是随了赵郁,从来都是来去匆匆,毫无离情别意,如今要离开爹娘去陪皇爷爷了,他也只是和兰芝腻歪了一会儿,在娘亲额头脸上连连亲了好几下,然后便投进林文怀的怀抱,在众人的簇拥下轻轻松松离开了。
兰芝抚摸着被儿子亲吻过的额头和脸颊,麻酥酥的幸福感还在,因此没有特别难过的感觉,倒是赵郁,眼睁睁看着儿子洒然离去,看都没看他这亲爹一眼,心里空落落的,莫名的难受。
他看向身侧的兰芝,心里好受了些——不管怎样,兰芝总是陪着他的!
到了晚间,秦仲安和秦二嫂两口去月光湖泛舟夜钓去了。
赵郁带着兰芝从外书房后罩间的暗门进了外书房,他在外书房见人,让兰芝在屏风后看看书喝喝茶吃吃点心,顺便陪着他。
屏风后摆着一张舒适的贵妃榻,上面铺设着用金丝软草编织的软垫,兰芝倚着金丝软草编就的靠枕歪在上面,一边闻着靠枕内艾草的药香,一边听着赵郁在屏风外和人谈公事。
此时在外面向赵郁回话的正是监察御史王湉和新任大理寺卿甄素和。
王湉和甄素和负责查办孟氏一案,也是查抄孟府的具体负责人,他们过来,正是向赵郁回报查抄之事的进展。
赵郁端坐在书案后,专注地听王湉和甄素和的回禀。
甄素和约莫二十七八年纪,生得颇为俊秀,缎带束发,青色儒袍,颇有种临风玉树的韵致。
他记忆力极佳,什么都不用看,笔直地立在那里,双目清亮,声音似有磁性,直接向赵郁禀报:“......共得金一千二百万两,银八千九百九十七万两,玉器四千六百七十八件,古画三千二百轴册,锦缎绢绫六万一千八百匹,象牙、犀角、玳瑁、玛瑙等共装满六十大车......”
赵郁神情肃穆,专注地听着,不时用蘸了朱砂的笔在册子上做标注。
在屏风后的兰芝听着甄素和的回禀,先是惊讶——这孟氏真真富可敌国,接着她又被巨大的悲凉笼罩——这些富可敌国的财宝,或是一点一点从百姓身上搜刮而得,或者是贪污国家财税而得,抑或是卖官鬻爵而得,这些金银珠宝绫罗绸缎文物珍玩,无不浸透了罪恶和血腥......
孟氏一族,必须严办,唯有如此,才可杀一儆百。
最重要的是,大周得严格官员监察制度了。
一直到了深夜子时,赵郁这才挽着兰芝的手,一起走回内院。
这会儿夜已经深了,郡王府占地颇广,人口却少,四处亮堂堂静悄悄,只有不知名的小虫在草丛中鸣叫着。
兰芝听着小虫的明间,轻轻道:“阿郁,单是查一个孟氏,明面上就查到了这么多,暗地里的产业更是不计其数,那其它世家呢?还有别的高官呢?大周贪腐真的很严重啊!大周的官员监察制度,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赵郁“嗯”了一声,道:“皇伯父这些年的宽政懒政,真是......唉......不过如今还不晚,哪里出了问题,就从哪里开始清理改变。”
兰芝又道:“这些高官豪门,在家积存了这么多金银,那么民间流通的金银不够怎么办?我总觉得这样会有很不好的情形出现,阿郁,你还是延请专门的人士,好好研究研究吧!”
赵郁也正担心此事,闻言笑了,道:“我身边的幕僚丁五岳,就是专门研究这个的,到时候他带着人来向我禀报,你也来听听吧!”
他从来不觉得兰芝是女子,不该参与这些政务。
兰芝很聪明,能够参与进来,会带给他很多启发。
最重要的是,赵郁希望自己和兰芝能够尽可能多地相守在一起。
他常常有一种时不我待的感觉......
兰芝对此很感兴趣,当即笑着答应了下来。
待两口子进了屋子,身边没有外人了,兰芝这才笑盈盈道:“阿郁,你怎么担心我怀孕了?咱们不是一直——”
见兰芝眼睛水汪汪,粉脸微红,赵郁心里一动,道:“我瞧你有些累,想起上次你怀阿犬时的情形......”
兰芝瞟了他一眼:“那我若是真的有孕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