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书房外面候见房里正等着太师接见的官员们见了,都吃了一惊,私下里议论纷纷:咦?太师府这是出什么事了?太师夫人如何气势汹汹闯了进来?
梁太师正在喂他养在巨大的水晶鱼缸里的金鱼,听了梁太夫人的话,当即大怒:“谁教她这样做的?真是蠢材!”
见梁太师气得老脸涨红,梁太夫人不敢说自己在其中进行了导引,低下头没有吭声。
梁太师不再理会老妻,吩咐小厮去请长子梁乃恩过来,父子俩商议半晌,一起坐了大轿往端懿郡王府赔罪去了。
梁太夫人在一边听着,明白长孙女已成家族弃子,心里咯噔一声,坐在那里半日没有动弹。
无论如何,这个孙女是在她膝下长大的,到底是有些感情的。
只是她想不通的是,明明很容易就能做成的事,为何梁明月就没有做成?
赵郁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正在书房等着林文怀,待林文怀进来,不再过多寒暄,直接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文怀言简意赅地把梁明月企图用计让郡王妃和阿犬母子俩染上天花之事说了。
赵郁清俊的脸凝成寒冰,沉声道:“此事务必追查到底!”
林文怀答了声“是”。
这时候小厮阿贵在外面禀报:“王爷,梁太师梁尚书求见。”
赵郁垂下眼帘思索片刻,忽然看向林文怀:“我记得梁启宗老父尚在世,而且在楚州老家作威作福欺男霸女,是楚州有名的的梁霸王?”
林文怀答了声“是”,道:“梁氏的老祖宗今年七十六岁了,平生最爱占地和纳妾,如今楚州有三分之一的土地都被他占去,身边据说有三十多个小妾。”
赵郁淡淡道:“七十六岁了,天有不测风云啊!”
如今梁氏在文臣中势力太大,他不能一下子弄倒梁氏,可是若是能让梁启宗梁乃恩父子同时回乡守孝,倒是能得到一个缓解期。
林文怀心中明白,当即答了声“是”,留下关妈妈和雪隐的供状,从外书房后罩间那边的门离开了。
待梁启宗和梁乃恩父子进来,赵郁没有说话,只是把关妈妈和雪隐的供状递了过去。
看罢供状,梁启宗梁乃恩父子齐齐跪下:“梁氏家门不幸,出此悖逆之女,请郡王责罚,梁氏决不回护。”
赵郁默然良久,忽然开口道:“那姓关的婆子,是梁太夫人的亲信?”
梁启宗闻言,心里一惊,当即道:“郡王放心,梁某自会处理。”
夜深了,青衣卫狱中一片黯淡,只有过道里的油灯散发着昏黄的光。
梁明月已经去了簪环换了囚服,戴着镣铐靠着墙壁坐在那里,浑身冷得发抖,心里还在想:先前我也不是没弄死过人,祖母和母亲都帮我掩盖住了,这次我并没有真的弄死秦兰芝和她那个小崽子,凭什么抓我?
待到了明日,祖父和祖母救了我出去,我必定要报了这仇,让秦兰芝死无葬身之地......
梁明月正在想着如何炮制秦兰芝母子,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似乎有些熟悉,她忙抬头看了过去,却见几个人走了过来,当先的那位,正是她的祖父当朝太师梁启宗!
她心中大喜,当即手脚并用爬了过去:“祖父,救我!祖父,他们冤枉我!端懿郡王妃妒忌我,故意害我!祖父救我!”
梁启宗看着孙女到了此时,还不知道悔改,不由叹息,轻声吩咐跟来的人:“动手吧!”
与其让孙女死在青衣卫手中,死都死得不体面,不如由梁氏自己的人动手。
梁明月颈上被套上了白绫,她一下子傻了眼,跪在那里看着梁启宗:“祖父!祖父,是秦兰芝害我!不是我的错!”
梁启宗面无表情,挥了挥手,他的亲随随即勒紧白绫。
梁明月起初还试着挣扎,只听“咔咔”两声,脖子一下子软了下去。
青衣卫副统领孙春验了尸之后,点了点头,示意亲随登记尸格。
孙夏和孙冬又上前验了一遍,确认之后,这才去向端懿郡王覆命。
坐在回去的十六抬大轿中,梁启宗看了眼睛湿润的长子梁乃恩一眼,沉声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必流泪,我们先示弱,然后再组织咱们的人,掣肘赵郁,让他什么都做不成,政令不出朝廷。”
梁乃恩低低“嗯”了一声。
三天后,梁启宗的老父死于马上风的消息通过驿站的急报传到了京城。
等了整整两日,梁启宗都没等到庆和帝的夺情,只得收拾了行李,带着儿孙浩浩荡荡回楚州老家奔丧守孝。
在回乡途中,梁太夫人不知何故,于夜间在驿站上吊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