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郁原本还在笑, 听到温和回来了, 脸上的笑容还在, 可是眼中的笑意却消失了。
他淡淡吩咐道:“让温和在东耳房等着吧!”
阿贵答了声“是”, 知道王爷还没说完, 便继续等着。
赵郁略一思索, 吩咐阿贵道:“准备茶点, 让温和先歇一会儿。”
温和从海外万里而归,一定累得很,先歇一会儿再见吧!
阿贵离开之后, 赵郁集中注意力,正要继续下面的议题,谁知书房门被人推开了一道缝隙, 缝隙慢慢扩大, 玉兆雁从缝隙里悄悄挤了进来。
发现众同僚都看到他了,玉兆雁伸出一根手指挡在唇上, 轻轻“嘘”了一声, 蹑手蹑脚溜回自己的圈椅上正襟危坐。
赵郁早发现玉兆雁的小动作了, 装作没看到, 继续处理着政务。
众人散去后, 赵郁这才吩咐阿贵:“让温和过来吧!”
阿贵答应了一声,自去叫温和去了。
赵郁走到屏风后:“兰芝, 我让人把屏风撤去吧!”
兰芝原本歪在贵妃榻上,见赵郁过来, 便把手放在赵郁手中:“阿郁, 拉我起来!”
上次怀阿犬的时候,即使到了快生的时候,她也身体轻捷脚步轻快,该做什么做什么。
这次居然怀了双胎,简直是累得要死。
赵郁再多的不开心,在看到兰芝的瞬间也都一扫而空了。
他弯腰轻松地把兰芝打横抱起,走到书案那里才轻轻放了下来。
珊瑚极有眼色,早搬了张黄花梨木圈椅过来,上面还铺垫着柔软透气的金丝草软垫。
兰芝刚在书案一端的圈椅上坐下,温和就进来了。
温和一进来,就看见一个容颜清艳衣衫淡雅的少妇正坐在书案边,正是王妃,顿时吃了一惊,再一看,见王爷也在书案后坐着,这才松了一口气,忙拱手道:“见过王爷王妃!”
赵郁含笑道:“坐下说话吧!”
温和答了声“是”,在靠东摆着的圈椅上坐了下来,垂目略一斟酌,然后开始回话:“王爷,王妃,这次追踪韩双,属下借助了白三公子的朋友海商陈吉祥之力,一直追踪韩双到了倭国,并尾随韩双上了岸。”
兰芝心知温和口中所谓的海商,实际就是海上走私商人,有时还会兼职做海盗,便把陈吉祥这个名字记在心里。
温和继续道:“韩双甚是狡猾,中间多次隐匿行踪,属下多方查探,才又寻到了他的踪迹,最终跟到了韩氏的老巢。”
他原本便是沉稳的性子,如今缓缓道来,明明是跌宕起伏凶险异常的一段经历,却被他说得四平八稳毫无波澜。
温和寻到韩莲的老巢之后,收买了住在附近的倭人,易容扮作本地人潜伏了下来,以搜集韩莲的情报。
把这些过程简单说了之后,温和这才道:“王爷,王妃,韩莲到了倭国,一直与海盗勾连着,一边抢劫海上商船,一边派韩单前往天竺大量收购炼制阿芙蓉膏,如今海外最精炼的阿芙蓉膏便出自韩氏。她借把精炼阿芙蓉膏输入倭国,又通过种种手段,如今已经取得了倭国的一个岛屿,正往岛上转移她的私兵——韩氏收拢了许多流落海外的闽州流民,又收编了几股势力较小的海盗,其志不在小......”
温和提到的韩莲的“通过种种手段”,取得倭国的一个岛屿,实际上是指韩莲又嫁了一次,嫁给了倭国一个拥有岛屿的领主。
韩莲嫁过去没多久,那个领主就成了她的傀儡,被她控制在手里,如今韩莲已经成为那个岛屿的真正主人。
赵郁认真地听着,待温和说完,便道:“有没有赵岷的消息?”
赵翎如今留在京城,做了礼部侍郎,一直在忙碌在大周各地开办学堂之事。
他虽然没有再提赵岷,可是赵郁知道大哥心中一直在牵挂着赵岷。
温和忙道:“王爷,王妃,岷公子如今就在韩氏手中,属下曾经远远看到过一次,韩氏出行时抱着岷公子出来了,瞧着白白胖胖的,应该还算康健,只是韩氏防备太严,如今又龟缩在岛上,岛上全是海盗和私兵,属下实在是难以进入。”
赵郁又问了几句,待温和出去了,便看向兰芝。
兰芝知道韩莲活得胆大妄为又恣意,做事没有底线,当下便道:“阿郁,你说......韩氏会不会骚扰大周沿海?”
赵郁眼睛微眯:“她一定会骚扰大周沿海的。”
“大周国力强盛,人口众多,百姓富足,对韩氏来说,她若是在大周卖阿芙蓉膏,利润一定很可观。”
“而且只要能让我难受,她就会很开心。”
一般人做事都有底线,凡事都有目的,而他这位母亲,就是为了自己而活,她没有一般人的感情。
兰芝点了点头:“阿郁,鲁州、浙州和闽州沿海该早做战备了。”
赵郁垂下眼帘,没有把自己暗中的布置告诉兰芝。
韩莲毕竟是他的生母,这样对付自己的生母,他虽然脸皮够厚,却也没法对兰芝说出口。
以后再说吧!
又过了十日。
这日兰芝正和赵郁在书房内说话——赵郁在饮茶,兰芝拿了竹剪在修剪书房内的兰草,阿贵禀报说温和温凉带了人来了。
兰芝“咔嚓”一声剪掉了一片尖端已经枯黄的兰叶,扭头看向赵郁,清泠泠大眼睛似乎会说话一般,带着询问之意。
赵郁放下茶盏,实在是尴尬得很,不知从何说起,沉吟再三,这才道:“兰芝,等会儿我再和你说吧!”
温和温凉兄弟很快就引着两个戴着帷帽的人进来了。
兰芝好奇地打量着这两个人,对他们的真面目好奇得很。
这两个人进了书房才摘下了帷帽,齐齐向赵郁拱手行礼:“属下李兰(李陵)见过王爷!”
兰芝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对十七八岁的双胞胎少年,俊秀异常,更兼身材高挑修长,气质清雅,十分之难得,只是瞧着有些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