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嬷嬷自去传言,我才舒了口气,手碰到旁边茶杯,已然凉了,宫女立刻上前换了新茶。
轻轻喝了一口,苦涩在舌尖缓缓散开,凝眸沉思。
如何在这如海之深的后宫之内保全自己,如何又好好地保护好十二阿哥永璂,想到我短短的十年之期,皇帝变幻莫测的性子,逐渐凉薄的宠爱,忍不住轻轻叹息,想了许久,忍不住又头疼起来。
不多时的功夫容嬷嬷返回来,上前奏明已经按照我所吩咐的去做。
我放了心,枯坐这半日,已经有些倦怠,幸亏早上同永璂在一起颇为融洽,才有精神支撑着半天,见容嬷嬷将一切收拾妥当,便想回去休息一会儿。
我起身欲回寝宫,容嬷嬷上前伸出手臂来搭,就在我轻轻将手搭上准备转身的瞬间,看到容嬷嬷脸上一丝异样。
慢慢站住脚:“嬷嬷是不是还有什么事要对本宫说?”
这察言观色的本领,原是后宫生存第一本能。若如玥连这个也不会,那谈何在嘉庆帝面前得宠数十年长盛不衰?恐怕在此之前早就沦为后宫争斗的枯骨一具了。
果然,见我相问,容嬷嬷连忙躬身下去,说道:“真是什么也瞒不过皇后娘娘。”
我心头牵挂永璂之事,只担心她并未将事情做的妥当,急忙问道:“可是跟永璂相关么?”
容嬷嬷说道:“娘娘别急,此事跟阿哥无关,更也跟娘娘无关的。”
“哦?”我十分好奇,“那又是什么事呢?”
容嬷嬷苦笑一声,说道:“娘娘,其实方才奴婢去传旨之事,有太监传信,有个人在宫门口等着想进宫谒见娘娘呢的。”
“要见本宫,是谁?”我漫不经心问道。心中却不由地警惕起来……我并非真正的乌拉那拉皇后,虽然对她的事情略有了解,但真实的她身边究竟有些什么人,是什么模样却是完全不知道的。
幸好还有个容嬷嬷。
容嬷嬷见我问,说道:“回娘娘,是努达海将军的妻子雁姬。”
这个名字太过陌生!
一瞬间我搜遍脑中有关乾隆帝时候的所有记忆,并没有发觉有“努达海”或者“雁姬”这个名字。
但是此时却不是慌张之时。我略皱了皱眉,说:“原来是她……似有好些日子不见了,这一次她来找我,可有急事?”
慢慢地说道。
只是淡淡几句话,却说的很是费心。第一,我知道乌拉那拉先前病着,所以这位雁姬自然是不可进宫的。第二,我承认认得她,是因为她可以说动容嬷嬷跟我传信,可见此人并非一般等闲,若是以前不认得或者没有见过,容嬷嬷自然不会如此无聊替人办事。所以说,以前我跟雁姬的关系应该还算是不错的,她才有可能进宫。这第三,我的病刚刚好不久,连皇帝都避嫌,自从我清醒过来后始终不曾踏入坤宁宫一步,而这雁姬居然来了……综合起来想,她必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果然我这几句话皆是说对了,容嬷嬷说道:“娘娘,雁姬这一次来,恐怕是真的被娘娘说中了,有急事。也难怪娘娘不知道……”
我倾听着,侧目望她,等她下文。却惊奇的发现容嬷嬷的脸上露出一丝奇异的神色,似笑非笑,又带一点揶揄般的。
不由地更是好奇了。却见容嬷嬷继续说道:“娘娘这几日病着,自也是不知道的……这几天京城内可出了一件好笑的事。”
我见她忽然转到这上面来,这件“好笑的事”自然是跟雁姬脱不了关系了,于是问道:“难道是跟这雁姬……有关?”
容嬷嬷神神秘秘的笑了,点着头说道:“正是,娘娘可还记得,当初努达海从荆州带回来的那两个端亲王的遗孤?”
“端亲王……”我皱了皱眉,心头是一片茫然,望着容嬷嬷一派“胸中大有丘壑”的神情,倒好像是一个藏满了秘密急切想要诉说出口的人一般,心头一动,面上露出不耐烦的表情,顺水推舟说道,“他们又是怎么了?这事情倒真是越说越玄了,嬷嬷你也不要再对本宫卖关子了,索性就把这件事情从头到尾,原原本本跟本宫交代个清楚。”
我这一说,倒正中容嬷嬷下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