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不大不小的,那奴才却听到了,身子一抖叫道:“娘娘,饶命啊,奴才也只是听命行事,奴才……奴才进宫是想去延禧宫报信儿的。”
福尔康喝道:“你说什么?”
我看向他,福尔康急忙低头:“臣失礼了!”
“你在本宫面前,失礼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不屑说道,“福侍卫,再如此,你就自行掌嘴吧,让本宫的人动手,恐怕会让你这位‘皇上也赞赏有加’的御前侍卫面子上过不去。”
福尔康赶紧低头说道:“臣惶恐,臣再也不敢了。”
旁边永琪紧缩的眉头稍微展开,嘴角竟露出一丝笑意。
我问道:“你去延禧宫,报的什么信儿,还要瞒着本宫?”
前面那奴才叫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儿,那个自延禧宫送到内务府的小太监,刚刚不好了。”
“什么?”我一惊,急忙同容嬷嬷对视一眼。这奴才所说的,自然是小太监小禄子了,不好,怎么个不好法儿,莫非真的死了?
那奴才说道:“那小太监本被关在牢里,可是再去看的时候,却见他满头是血的,气息微弱。”
“一个好端端的人怎么会这样?是不是你们内务府动的手?”我心底升起一把火来,拍舆喝道,“说!是不是有人狐假虎威,擅自下手?这时侯你跑去延禧宫内报信,是报的什么信!难道是跟人里应外合?见大功告成所以去邀功?”
永琪可也在场,亲眼目睹一切,若将来在皇上面前说起来,看是谁倒霉。
那人说道:“不是的娘娘,因为人是延禧宫送来的,所以慎刑司的主事大人就命奴才给延禧宫报个信……奴才也只是听命行事,绝对没有其他意思。”
我见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便喝道:“来人啊,将这奴才拉出去,让护军打个五十大板!”
那人鬼哭狼嚎,被侍卫捂着嘴,拉上就走。
我心底一合计,既然内务府已经派人去延禧宫送信,这小禄子十有八九是不行了……然而……这一趟就这么无功而返,却实在让我的心底火气难消。
想来想去,立刻叫了一个侍卫出来,说道:“此事紧急,你赶紧去内务府,看看情况到底是怎么样,人是有救还是已经死了,务必要弄个准确,另外——就说是本宫说的,人要是没死,万事好商量,人若是死了,就等着有人跟着倒霉吧!”
那侍卫领命,飞奔而去,不一会儿人就不见了。
永琪看到这,也知道里面水深,涉及延禧宫跟坤宁宫,他也不笨,知道抽身而退,立刻说有事在身先行告辞。
我也不拦,他今日看的已经够了,再多了我也不想他见到,又看福尔康在一边如热锅上蚂蚁的姿态,深觉好笑,便只说道:“永琪,你皇阿玛常常说你英武决断,有他昔日风采,本宫也这么觉得,只不过,你现如今已然长大成人,凡事必须有你自己的立场才是,不要听风就是雨,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昔日唐太宗问魏征,如何才能做一个明辨是非,不受蒙蔽的一国之君,魏征的回答便是八个字——偏听则暗,兼听则明,如今皇额娘便将这八个字送给你,望你好生记在心底,体谅皇额娘的一番苦心。——皇额娘这番话,你可明白?”
永琪的脸上神色几度变幻,望着我,似乎茫然,似乎又有些感念,一时无法相信似的,最后才低下头行礼说道:“永琪多谢皇额娘提点,自然是不敢有违,谨记在心的。”
“你皇阿玛对你期望甚高,希望你不会叫他失望。”我点点头,不再迟疑,略一挥手,容嬷嬷叫道,“皇后娘娘起驾!”
永琪同福尔康一并站着一边上恭送凤驾。
不多时候,仪舆停在内务府的门口上,外面一干大小官员,早就肃立等候,我扶着容嬷嬷的手下了地,略一打量,立刻有人上前来,跪倒在地:“臣等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吉祥。”
我说道:“都起身吧。”
大家起来,站到两边去,我搭手向前走,落了座,内务府的大小官员上前,分两列站定了,总管大臣才又上来,行礼完毕,才又问:“娘娘有事,吩咐臣等就是了,如此亲临,臣等实在惶恐。”
“本宫何尝愿意如此惊动诸人?”我说道,“先前本宫派人来,讨要一个犯了点事的小太监,都被拒之门外,总管你说,本宫不走这一趟,行吗?”
内务府总管面色微变,胸前朝珠串一抖:“竟然有这种事,臣居然不知道,臣死罪!”一拂衣袖,便要跪倒。
“不用假惺惺的做这套!”我喝道,“发生在内务府的事情你若是不知道,你这总管大臣的路也便是走到头了,为了一个区区小太监而已,你们既然有心跟本宫对着干,本宫就来看看是谁有这样的胆量敢如此欺上瞒下兴风作浪!”
“娘娘息怒,奴才等死罪……”一干官员尽数战栗,全部跪倒下去。
“打住!”我说道,“本宫不想同你们虚与委蛇说些废话,总管大人,你就告诉本宫:那个延禧宫送来的太监小禄子,现在怎样?”
总管大臣的额头上渗出亮晶晶的汗滴,我盯着他,等待答案。只要他说一句“小禄子已死”,我今日,便要拿这内务府开刀。
我这是头一次想要保住一个奴才,却偏偏冒出这么多人来跟我对着干,心底暗自咬牙:从进了这内务府的一刻我就觉得浑身不舒服,让本宫一刻不舒服的,本宫就要让你们全部不舒服上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