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边人 10(1 / 2)

仗着我前世所知, 我心底清楚永璂现在不会有什么事, 起码……此事应该不至于关乎他的生死。但是一路上走来, 心却慌的突突乱跳, 竟然无法按捺。

到了永璂所住的阿哥所,人还没到门口, 隐隐就听到里面有人声鼎沸, 太监扬声叫道:“皇后娘娘驾到!”这才鸦雀无声。我迈步到门口, 进了门去, 一帮子太医院的太医聚在一起行礼:“给皇后娘娘请安。”

“免了!十二阿哥现在哪里, 情形怎样?”我不住脚,向内走,一边打量周围。

见事态紧急,太医们也急忙起身跟了过来,有人在耳边说道:“回娘娘,十二阿哥这病症,表面上看好像是染了风寒,然而经过细细诊断,臣等却各自持有不同意见。”

“什么?”我皱起眉问道。容嬷嬷搭着我的手, 向内引着我走。太医们便也急匆匆跟上,竟将宫女太监等挤在了后面。

我极力看向那太医,喝道:“给本宫说清楚点!本宫不明白!”

那太医抖了一下, 头越发低下去, 不敢看我, 只说道:“回娘娘, 十二阿哥现在的症状,出冷汗,发烧,抽搐,呼吸微弱……”顿了顿,说道,“所以看似是风寒症状,可是经过诊脉,却觉得十二阿哥的脉象奇怪,倒好似是身体受了重创,一时无法恢复……”

“你是说有人重伤了永璂?”我瞪向那个太医,不能置信。

太医抖了抖,说道:“臣没这么说过,而且十二阿哥身上并无伤痕,臣说的意思,是说十二阿哥的身体显得十分虚弱,如果不是风寒,就是身体的底子本就薄弱,根基差点儿的话……就好像是一棵幼苗,如果扎根不深,只要一阵风吹过来就……”

那太医仿佛怕我听不明白,特意举了一个浅显易懂的例子。

“混账东西!”我大怒,几乎一巴掌甩过去,站住脚喝道,“你这是在咒十二阿哥?说了半天,连十二阿哥究竟是怎样了都还没确定,养你们这一帮废物又有什么用?”

哗啦啦,太医们跪了一地,齐声叫道:“臣等万死,皇后娘娘饶命。”

我看着面前乌压压的人头,怒气勃发,无法按捺,气的浑身发抖:“统统给本宫跪在这里!若是想不出十二阿哥到底是怎么了,你们就真的万死去吧!”

永璂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看到他的一瞬间,我感觉自己的心都停止了跳动,原本以为已经够冷静的了,也知道他应该不会出什么大的事,然而……自从踏步进入阿哥所之后,自从听这些太医在耳边说的那些话之时,我心底的怒气就再也压不住,此刻见到永璂,满腔的怒火却又变成了凄楚,快走了两步到了床边,叫道:“永璂?”

永璂不应,只是静静地躺在那里,原本白净的小脸儿竟然变得黄黄的,果真是个憔悴非凡的样子,连脸颊都似乎有些凹陷了下去,嘴唇泛白开裂,看的我又惊又是心疼,手抬起来想触摸他,却又不敢碰下去。

“永璂,你醒醒,皇额娘来看你了。”我轻声叫着,望着紧闭双眼的永璂。

永璂仍旧不语,只是那紧闭的双眼仿佛动了动,容嬷嬷说道:“娘娘,您别急别伤心,十二阿哥好像听到了您在叫他呢!”

我急忙凑过去,叫道:“永璂,皇额娘在这里,你知道吗?你听到了就答应皇额娘一声。”伸出手向前,将永璂的手抓起来,猛然一惊:永璂的小手冰凉一片。

一刹那,吓得我几乎将那小小的手扔开,就在冰凉的温度接触手心的瞬间,我整个人几乎也都冰住了,瞪着永璂,放声叫道:“永璂,永璂你睁开眼睛,看看皇额娘啊,永璂!”先前的镇定,荡然无存。

就好像回到了,我失去小格格的那一年。

冰冷的风,自窗棂透进来,我在小格格的身边站了很久,站的整个人失去了知觉,那是一种好像人已经跟着小格格一起死去的感觉,如槁木死灰,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耳畔传来容嬷嬷的叫声:“娘娘,娘娘您别这样,娘娘……”有人抓住我的肩膀,叫着,劝着。我全然听不到,只盯着面前的永璂,就好像看着当年的小格格,什么镇定,什么冷静,什么还有二十年,统统都不见。

我彻底的慌了。

他前一天还冲着我喊皇额娘,承欢膝下。

他前一天还夸耀自己背书背得好,要练习武艺,保护我。

他前一天还可用那黑葡萄似的眼睛看着我笑,用他水嫩的脸蹭着我的手撒娇。

怎么一瞬间天昏地暗?

怎会如此?

慌乱之中,有个声音叫道:“现在情形怎么样,永璂怎么了?皇后?”

我只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是叫我的吗?不是吧,我不是皇后,只是……如妃。

我不理,拼命地抓着永璂的手,低头看着他,叫着:“乖孩子,你快点醒过来,醒过来看看额娘……看额娘一眼啊,额娘求你……”眼泪扑啦啦地落下来,打在永璂的身上。

“娘娘,娘娘,皇上来了,娘娘!”是容嬷嬷在拼命提醒。

皇上?皇上又怎样?

天皇老子来了,也管不了我跟永璂在一起。

我已经不想要再失去。

不想再失去一次。

我什么都不想管,任凭她不停的唤我。

逐渐地,容嬷嬷不再出声,过了一会儿,先前那个声音说道:“皇后,你别担心,永璂不会有事的,啊,朕在这里,朕会让人把永璂治好的,你听到了吗?”

我双眼紧紧地盯着面前的永璂,这人说完之时,永璂的嘴巴动了动,叫道:“皇额娘……”

声音小而微弱,我却听得清清楚楚。

“皇后,放开永璂的手,让太医来给他诊治。”那人轻声劝说。

接着,一只手缓缓地扣住了我的手,试图将我的手跟永璂的分开。

我用力地挣扎了一下:“不要,放开我,我要守着永璂!”

“皇后,你不能呆在永璂身边,不然的话太医们无法诊断。”那个人坚持说道。

我慢慢地清醒过来,转回头,泪眼婆娑之中,终于隐约看清楚了一个人,张开口,迟疑地叫道:“皇……皇上?”

“皇上?”泪眼朦胧中我看不清楚,迟疑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