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给善保疗伤之时我刻意回避开。
又因为坤宁宫终究不是他久留的地方, 就先匆匆包扎了一下便同太医离开了。
我自进内, 见永璂还坐在桌子边上, 一动不动, 见我进来便起身行礼。
我叹了口气,说道:“永璂过来。”
永璂才走到我的身边。我望着他, 才问道:“方才皇额娘一时情急, 吓到永璂了没有?”
永璂摇摇头, 说道:“永璂很好。是永璂惹皇额娘不痛快了。”
我沉默了一会儿, 终于问道:“永璂你知道为什么皇额娘命人将你带进来么?”
永璂再度摇摇头:“不知道呢, 不过皇额娘这么做,一定会有原因的。”
我点头说道:“永璂说的对,善保他替皇额娘去做一件事情,十分紧要,不能让别人知道,若是你将他受伤之事嚷嚷了出去,给人知道反而会害了他。”
永璂顿时紧张起来:“皇额娘,那刚才我……”他皱着眉,十分悔恨, “我见皇额娘说话儿避着我,又担心善保他,所以偷偷出去看他, 我见他停在那边不动, 就像吓他一跳, 故意从后面扑到他身上去……不料、不料他痛得哼了一声, 差点跌倒地上,血就从他的手臂上涌了出来,永璂……实在是吓坏了……”
他的声音颤抖起来,伸出袖子,抹着脸上的泪,却不肯哭出声来:“皇额娘,是永璂做错了,请皇额娘责罚。”永璂说着,蓦地跪倒地上。
我伸出手,将他拉起来:“你毕竟是小孩儿心性,哪里知道那么多?别说是你,就算皇额娘也给他骗了过去……”我叹一口气,想到方才善保倔强的样子。
永璂靠在我的腿边上,闻言问道:“皇额娘,善保为什么要瞒着您呢?”
“这个……”我迟疑了一下,眼前又出现他跪在那里死撑着的样子。
永璂想了想,说道:“皇额娘难道不知道么?”
我皱眉低头,看向永璂,问道:“莫非永璂又知道?”
永璂说道:“以前我受了伤什么的,每每都藏起来,不愿让皇额娘知道,因为怕皇额娘看了会生气,会骂我不小心……”
“皇额娘怎么会骂你呢?”我急忙伸手握着他胳膊:“可不许这样!”
永璂点点头,说道:“皇额娘疼我,永璂是知道的,可是先前,我若是不小心伤着了,却还是不愿让皇额娘知道的,虽然心底想着皇额娘知道了会更疼我……但是又怕会惹皇额娘伤心……让皇额娘替我担忧。”
我伸出手来抱住永璂,一时无言。
这一番话,竟有些似小禄子跟我说的,只不过,永璂是自个儿的骨肉,骨血连心,说出这些体贴入微的话来,也不足为奇,可是善保呢?
头疼。
永璂又说道:“皇额娘您别生气,永璂知道皇额娘很忙很累,永璂现在只想快点长大,能够保护皇额娘,现在既是不能的,那如果让皇额娘少替永璂操一点心,就是好的。”
我听了这话,身子如过了雷一样麻麻颤颤的,双手拥着永璂,满心只是无语,闭着眼睛,只觉得身子浮浮沉沉的,难以安稳。
让宫女送永璂回了阿哥所,那边小禄子也回来禀告:“回娘娘,善保副都统的伤已经叫太医看过,也上好药包扎过了,奴才再三吩咐他,近日里不用他当值,让他好生在家中休息了。”
我答应一声,说道:“甚好。——那伤,不打紧吧?”
小禄子说道:“奴才实话实说,那伤的确是有点重的,不过太医说只要休息妥当,他又经常的去探望着,是绝无性命之忧的。而且只要精心调养个十几天,伤也会很快好起来。”
我点了点头,吩咐说道:“你再去通知太医院,把那些上好的药品补品之类的,不许缺了,能用什么就用什么,若是没了的,只管来告诉本宫,本宫派人送去。”
小禄子微笑说道:“好教娘娘知道,奴才知道娘娘一片体恤之心,事先已经如此叮嘱过太医了。副都统那边,要用的必定是一件也缺不了的。”
我叹了一口气,说道:“难得你懂本宫的心意……嗯,这次善保劳心劳力,差点赔上性命,本宫又不是铁石之人,小禄子,你明儿去领五百两银子,送到善保哪儿去吧。”
小禄子回答说道:“奴才遵命。娘娘还要带什么话给副都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