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澄夜停住了脚步,有些意外地看向他,歪着头问:“为什么要我电话?”
看着她那双有神的大眼睛,金泽刚刚有点不满的心情瞬间好了许多,带着丝丝温柔的笑意说:“当然是为了……没事儿常联系。”
他拐外抹角,欲盖弥彰。偏偏许澄夜这人不吃这一套,就喜欢刨根问底。
她继续问:“为什么要跟我常联系?”
这难免会把男人问得尴尬。
许澄夜面对金泽时,似乎总喜欢把他往墙角里逼,搞得他捉襟见肘的。
她好像特别欣赏他尴尬不自然的模样。
金泽抬手放在唇边轻咳了两声,微微皱眉说:“其实,我完全可以用别的方法轻易地拿到你的电话,但我不喜欢那样。我想要的东西就要亲自弄到手,还要那个人,也就是你,亲口、心甘情愿地告诉我。”
许澄夜微微一笑,继续:“所以呢,你为什么要跟我常联系?”
……这女人,真是油盐不进。
金泽放下手,专注地看着她的眼睛,几辆车从身边疾驰而过,带起的风拂起了许澄夜的大衣衣袂,她低下头去伸手按住,再抬起头时,听见金泽说:“原因很简单。我有点想追你,你看不出来吗?”
许澄夜这样的先天条件,造成她从小到大追求者都络绎不绝。但追求者多,不代表她就很擅长感情问题,也不代表她情商就高。她今年快要三十岁,几乎百分之九十的时间都献给了舞蹈事业。感情,尤其是爱情,对她来说是非常陌生的东西。
她怔了一下,随后忍不住朝金泽笑着摇了摇头,看见她这样笑,即便她还没开口说出拒绝的话,金泽心里就已经开始难受了。
“为什么笑。”
他冷着脸,压低声音询问,总觉得自己正在把脸伸到人家面前,上赶着让人家扇一巴掌。
结果也不外乎如此。
许澄夜仰头望着他,放轻声说:“我就当你是开玩笑,这样的话不要再说了。”她特别认真道,“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不可能的。”
不可能的。
她说完,就不曾留恋地离开了。
金泽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转角,这里是十字路口,车水马龙,鸣笛声不绝于耳,但他的心里却特别宁静,里里外外就四个字——不可能的。
慢慢的,金泽抬起手,将披着的大衣慢慢穿好,望着许澄夜离开的方向,微怒道:“不可能?许藏钧教出的女儿真是和他一样会气人。不过没关系。”他抿唇一笑,自信又执着,“我金泽这辈子最爱干的事,就是挑战不可能。”
第9章
十月的最后一天,是许澄夜的生日。
她在国外多年,今年是第一次在国内过生日,再加上她这段时间也不和外人交际,在国内除了从小一起长大的王慕周之外,几乎不和人来往,父母便决定要给她办一个特别大的生日会。
许澄夜不喜欢这样热闹,但看母亲欣喜又期待地安排,想起自己生病那段时间她的憔悴和不安,可能比起自己,母亲更需要这样一个生日聚会,所以她便随母亲去了。
金泽知道她生日的消息,来源还有点曲折。
在距离江城五十公里,更靠近港城的地方,有一片天然湖,面积很大,景色优美,金泽打算拿来开发房地产,做那种富人岛,每天出门可以选择自驾走桥梁或者游艇出行两种方式,他想朝着世外桃源那种空气好、景色好的方向打造,可惜想法很好,计划书也都做好了,就差投标到那块地了,半路却出了拦路虎。
许氏集团也看中了这块地,但建设目的和金泽完全不同,许氏集团的计划是在那块地附近做一个生态环保教育基地,并不兴建什么大型建筑,也不破坏湖泊,还有非常政治正确的建设目标,集团财力也不比金泽差,所以许氏集团中标的可能性,反而比他更大一些。
金泽听着下属汇报的消息,真是一个头两个大,女副总杜曼青建议说:“金总,不然您和许藏钧私下里谈谈?他做的都是些吃力不讨好的项目,我不觉得他是真的想做,我觉得……”略顿,杜曼青直言道,“我觉得他就是想和您作对,让您不爽。”
金泽看了看杜曼青,他长舒一口气,仰头靠到椅背上盯着天花板上奢华的吊灯,光芒照耀得他眼前一片白茫茫,什么东西都没有了。
周岩见老板这样,想起前阵子老板的苦恼,犹豫半晌,还是开口说:“金总,我觉得杜副总说的也不是不可行,您和许总一起吃个饭,聊一聊,说不定就能解决很多问题呢?”
这“很多”问题里面,当然也包括个人感情问题了。
杜曼青不知其意,奇怪地看了一眼周岩,这位的经营理念一直和自己不一样,居然有一天会附和自己,真奇怪。
周岩耸耸肩,继续对毫无反应的老板说:“金总,我倒不觉得许氏集团的项目差,那是个慈善项目,有利于环保,受国家支持,我们就算投标不中,也可以找许氏集团看看能不能共同开发,我们公司目前不缺效益,缺的是社会形象,做做慈善环保也不错啊。”
金泽当然知道他们说得都对,许藏钧要那块地,一半可能是真的想做环保慈善,另一半呢,肯定也存了让他吃瘪、看他笑话的心思。
想起对方每次见到自己那种阴阳怪气叫着“年轻人”的语气,金泽就牙痒痒。
良久,他坐直身子,双手撑在桌上,沉吟片刻,拧眉看向众人:“除了让我低声下气地去跟他吃饭,就没什么别的好办法了?”
众人互看了几眼,推出周岩发表意见:“和平解决的方法大约就是这个了,要是闹太僵……我想您也是不想的。”
废话。
他当然不想。
可是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金泽也不想。
然而,为难许久,他到底还是妥协了。
只不过……他金泽难得示弱了这么一回,许藏钧那边却完全不理会他,别说吃饭了,连电话都不通,让助理懒洋洋地丢来几句话,就把他打发了。
办公室里。
金泽暴躁了。
周岩惊悚地看着老板在奢华宽敞的办公室里走来走去,一个字都不敢说,噤若寒蝉这个词可以很好的形容他此刻的状态。
金泽来回踱步,到达落地窗前时,指着外面冷笑道:“cbd这地方,寸土寸金,对面许氏那栋大厦,又小又寒酸,我现在都不嫌弃他,愿意和他吃饭,他难道不该特别热情地安排地方吗?居然拒绝我。”
周岩马上认同地说:“是的!许藏钧太不识抬举了!太倚老卖老了!怎么能拒绝老板?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