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睨向金泽,“如果明知道是错误的尝试,你也一定要去试一试吗?”
金泽握着方向盘凝视许澄夜,一字一顿道:“许澄夜,我金泽这个人,只要做了决定,哪怕是错的,也会坚持到底。”语毕,他收回视线,“你父亲出来了,你该下车了。”
许澄夜特别听话,他那么说她就拉开车门离开了出租车。
金泽隔着车玻璃目送她离开,他没在许澄夜面前表现出任何不坚定,但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没底。他知道自己不完美的,不够优秀,在喜好上跟许澄夜也有很多不同,他不知道未来是否真的能跟她有个好结果,真的在一起、甚至结婚了,能不能过到一块儿去,但他现在只是执着地想要一个开始,仅此而已。
未来的事,就留给未来的自己去痛苦好了。
许澄夜下车朝父亲走去,一边走一边想,自己为什么那么听金泽的话?他让她下车她马上就下车了,即便是对父母,她也没那么顺从过。
情不自禁地回头看向来的方向,出租车已经调头离开,她只能看到车子后面的尾翼。
许藏钧看见女儿回来就走了过来,奇怪地问她:“我刚才就看到出租车了,想着该是你回来了,怎么在上面呆这么久才下来?”
许澄夜回头,想起金泽那时的话,她扬扬嘴角说:“在打单据,顺便手机付款。”
许藏钧有点疑惑,但没多说,他本来要去上班,女儿回来了干脆就延后上班,和许澄夜一起回去了。
金泽开着出租车走远了一段路,见到后面没车子跟着,一切安全之后,便将车停到了路边的泊车位上。
停好后,他从口袋取出了手机,看了看刚刚用许澄夜电话拨过来的号码,存上了“未来媳妇儿”几个字,一边存,他一边又觉得这串数字有点熟悉,似乎在哪儿见过?
金泽对数字很敏感,虽然在数学上没什么造诣,对数字的记忆力却很强,这在创业里帮了他不少忙。
这会儿,他眯着眼回忆了一下,很快便想起前几天在他的对外电话里,曾经见到过这个号码。
他还记得自己那天晚上走的时候跟她说过,自己在家害怕的话可以打电话给他。她那么聪明,肯定是找到了他房间里的名片夹,然后给他打了电话。
可惜,他当时见鬼的心烦事多,根本没当回事,只以为是骚扰电话,居然没拨回去。
金泽扼腕叹息,后悔不迭,但转念想想,许澄夜是担心自己的,也是想念他的,这样的收获换做刚开始他真是连想都不敢想。
此时此刻,他内心的兴奋就跟刚开始创业时拿到的第一个大订单似的,激动得不得了,即便还在车子里,依然忍不住喊了一声“yes”,顺便手舞足蹈了一下。
因为动作过于突然和夸张,嘴巴上的假胡子都掉了下来,一点撕下来一边看了看后视镜里的自己,啊,真是得意忘形到了极点。
一个人得意到极点,就总是会出点事。
许宅。
许澄夜到自己房间换了身衣服,就下楼吃母亲给她炖的甜品,现在时间还早,她已经吃过早饭,但母亲见到她瘦了太多,坚持要她补一补。
许藏钧看了一眼捧着甜品的女儿说:“你是该补一补,看看都瘦成什么样了,怎么出去一个多月就变化这么大?以前你在国外,我去看你都不觉得有那么不健康。”
许澄夜没吭声,只是喝甜品,许太太朝丈夫使眼色,丈夫哼了一声换了话题说:“对了,你吃完看看这个。”
许澄夜瞥了一眼,父亲递过来的是一份报纸,上面印着金泽的巨幅照片,旁边用红色黑体字加粗描边地写了俩字——奸商。
“这不是泽苍的那个金泽吗?”许太太认了出来,“我昨个儿还在电视上看见了,说是泽苍的新楼盘,在市中心的那个世嘉出了事故,工商部门去查到了好多问题,现在业主都联合起来要退房了,估计得赔不少钱。”
许藏钧冷笑道:“他这么办事,活该要赔钱。那里的房子一套就得上千万,再加上给业主的赔偿,这次泽苍可要大出血了,看他哪来的资本再跟我抢那块湖地。”
许澄夜眨眨眼,安静喝甜品,不打算参与这个话题,许藏钧不满道:“给你看了怎么不发表一下意见?我知道你和他还有来往,赶紧断掉,老爸给你介绍几个好的年轻人来交往,你要是喜欢有钱的,我们许家还怕找不到吗?”
许澄夜漫不经心地放下甜品说:“我不喜欢有钱的。”
许藏钧怔了怔说:“那你喜欢那小子什么?整天和他纠缠不清的。”
许澄夜想了想说:“我喜欢长得好看的。”
许藏钧默。不得不承认,那小子长得真的好看。
抿唇半晌,许藏钧还是说:“长得好看的我也认识很多,反正你和他断了来往,这种伤天害理的人我们许家不欢迎,你就算不看看他的出身,也要检验一下他的人品。”
父亲的每句话都是为自己好,许澄夜怎么也得听一下,可还是忍不住为金泽辩驳:“也许事情不是我们看见的那样呢?也许有什么缘故呢?很多事情我们得看到最后才能做论断。”
听到女儿居然还为金泽说话,许藏钧彻底生气了,提高音量道:“这事儿还能有什么缘故?我实话跟你说,我对他们那点问题清清楚楚,那叫上梁不正下梁歪!他手下那个刘锦,就是负责世嘉楼盘那个人,和他一样是个混蛋,现在已经被警方抓起来了,金泽想弃车保帅,把责任都推到下属身上,想少担点责任,估计也给了那个刘锦不少钱,刘锦才没供出他,这种卑鄙小人怎么能娶我的女儿?”
许澄夜从小就是个文静的乖乖女,什么都听父母的话,也因此得到了好的生活条件以及学习条件,这才有了现在的成就。
她的完美生活来自父母,自然也对父母很顺从,并且很信任。父亲现在说得这么斩钉截铁,她不可能不往心里去,可到了心里头,却还是不信金泽会做出那样的事。
“我有点累了,爸。”许澄夜站起来说,“您该去上班了,我也去休息一下,晚上回来我们再说。”
她说完话就转身上楼,许藏钧气得不行,指着女儿的背影说:“你这丫头怎么就不听劝呢?你真是要气死我这把老骨头!”
许太太见此赶紧劝说道:“好了好了,你说你生什么气,闺女都说了晚上再说,又不是拒绝你了,你也别逼得太紧了。”
许藏钧叹息道:“你不知道,金泽那小子我了解,泥沟子出来的混小子,满脑子鬼主意,有点钱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怪我以前没答应和他合作,现在处处和我作对,这种小肚鸡肠的人,还坑害百姓,我怎么能接受他?你再看看咱闺女,她从小到大没忤逆过我的意思,现在认识了金泽就开始不听我的话了,十几岁的时候都没叛逆期,现在变成这样,还不都是因为那小子?我怎么能不生气?”
许太太也觉得丈夫的话说的对,不免有些忧虑地看向二楼,此时许澄夜刚走到拐角处,父亲在一楼的话她也听得见。
扶着栏杆,她不禁回想了一下,自己过去的确从未忤逆过父母,哪怕是因为那件事回国的时候,也不曾和父母有过这么大的分歧,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她回头看向窗子,冬日降临,屋子里的窗户关上了,抬步走到窗边,正好可以看见一颗树,她还记得金泽从树上掉下去时的样子。
她在想,这份感情真的能给他们彼此带来好处吗?
现在还没开始,就已经让她宁静的生活有了巨大的波澜,未来又会发生什么呢?
第26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