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这样的孝顺让她习惯了被尊重,所以从未想过有那么一天,儿子会用这种态度对自己。
金母失落又遗憾,很长一会才说:“那个女人就那么好?满堂,咱们是农村出来的人,不像他们那些从小养尊处优的有钱人,心里面几百几千个心眼,那女人一看就不简单,对我都尚且那种态度,以后又怎么会对你好?”
金泽不回应很多,只是说:“不要叫她‘那个女人’,她有名字,她叫许澄夜。”
他这样的几番回答,金母也不是傻子,也能明白他的意思了。
“你真的不考虑蓉蓉吗?她才是最适合你的人啊。”金母苦口婆心。
金泽闻言失笑,双腿交叠靠到椅背上轻轻说道:“妈,你知不知道你这话听起来很傻?你说张蓉那样的人才适合我,意思是我配不上许澄夜吗?”
金母当然不是那个意思,可转念想想,自己的话可不就是那个含义吗。
归根究底,还是自尊心和自卑心在作祟,如果金泽真的娶了许澄夜那样的女孩,不但是金母,甚至连金泽怕也会常常感到高攀和自卑。相反来讲,张蓉这样的姑娘娶进门,以后金泽在家里就是独一无二的掌权人,张蓉只有谦卑听话的份。
对比两种生活模式,金母当然更喜欢后者,怎奈,儿子不喜欢。
“所以你这是不肯听我的了?”金母伤心道,“儿子,妈都是为你好,你以后会明白的,妈是过来人,知道什么样的日子才最舒服,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
金泽直接拨了桌上的电话,电话很快接通,免提里响起周岩的声音,背景有些嘈杂:“金总!”周岩提高音量打招呼,才勉强可以听清楚。
金泽朗声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金母听着,满脸问号,很快周岩的回答就给她解疑了:“已经到机场了,送过了安检,金总放心,我麻烦了地勤的人,会盯着她上飞机。”
金母闻言大惊:“你还是把蓉蓉送走了?”
金泽直接挂了电话,看向母亲:“马上要过年了,我还想把爸接过来一起在江城过年,您要是真那么喜欢这个蓉蓉,要不您就自己回去,和张家一起过年吧。”
金母愣住:“你这是什么意思?”
金泽看表,有些不耐烦道:“字面意思,我还有个会要开,先走了,办公室给你用。”
语毕,他直接起身离开,从抬脚到关门消失,走得那么爽快,头都不回一次。
金母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嘴里不断地念着“反了反了”,刚好起来的身体又开始发晕,她发现儿子发达了不单单有好处,坏处也接踵而来,比方说,孩子不听你的话了。
就冲金泽这份态度,金母就不会对许澄夜有好印象,现在许澄夜在她心里,已经完完全全被打上了狐狸精的标签。
许澄夜其实已经不那么在意了。
今天晚上在江城歌剧院,是她脚痊愈之后的第一次演出。
站在训练室里,作为女一号,她被众人簇拥,男一号楚洛热情又注意距离地跟她合作,看得出,他收敛了许多,不像以前那样自信与轻浮,这是好事。
似乎除了感情问题以外,她的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这也算是件好事吧。
“好了,今天暂时先到这里。”
最后一个节拍结束,孙老师拍手示意停止训练,许澄夜很快远离楚洛,楚洛也不跟着过来惹人讨厌,很有自知之明地去别的地方了。
许澄夜刚走开一会,孙老师就朝苏明娜招手道:“明娜,你跟我到办公室来一下吧。”
宣判的时候要到了吗?
苏明娜愣在那不肯挪动,她在现场搜寻许澄夜的身影,却根本找不到她,她是她现在唯一的救命稻草,可这根稻草却不知去了哪里。
“走呀?”
孙老师有些着急的催促,脸上略带不耐烦,跟去的结果是什么,苏明娜再傻也知道了。
看看周围,不少人已经望了过来,他们好奇为什么孙老师对她的态度突然这样转变,相信过不了多久,他们就全都会知道她被开除了,因为她做了伤害许澄夜的事。
角落里,楚洛安静地看着这一切,苏明娜脆弱伤感的模样比前阵子骄傲的模样讨喜多了,这才是那个懦弱好掌控的女孩,楚洛微微凝眸,视线定在她的背影上,她突然回过头朝他这边看,楚洛没有闪开视线,平静地和她对视,她眼底的恨意与不甘让他稍有感触。
算了,这感触即便有也是暂时的,露水情缘,不相配的人,迟早是要放开的。
他要找的另一半是配得上他的舞者,是像许澄夜那样的天才,即便许澄夜已经有了主儿,他无从下手,可也不代表他会跟一个永远不能再跳舞的人在一起。
千不该万不该,苏明娜不该走极端,做了无法挽回的事。
要怪,就怪她自己吧。
苏明娜最后看了一眼身后这间训练室,咬咬牙跟着孙老师离开。她告诉自己,要记住这里每一处的模样,因为这一走,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晚上。
江城歌剧院灯火辉煌,大厅里早已坐满了观看芭蕾舞演出的人们。
许澄夜站在幕后,等待着主持人退场,表演开始。
她戴着璀璨的王冠,梳着整齐雅致的绾发,穿着镶嵌着珍珠与钻石的演出服,和身边笔直站立的楚洛,真的好似王子与公主般合适。
当他们开始演出时,台下的观众也是这样的想法。
许澄夜的妈妈亲临现场看表演,位置是最靠前的一排,可以清晰完美地看到他们的表演。
她当时就在想,这才是女儿的另一半该有的样子嘛,英俊端正,王子一般,有学识有风度,不管哪一点,都跟金泽那个市侩又世故的家伙不一样。
其实,她很讨厌的那个家伙也在现场,也看见了她看见的这一幕。
金泽没买票,但来这地方他根本不用票。
他甚至都没在位置上坐着,只站在最角落里,周边幕布遮挡的位置,一身黑色西装融入墨色,别说是舞台上的人,连坐在台下的观众都很难发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