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交汇的瞬间,双方都有一刹那杀意。
当年的榜首和榜首后一位,孰强孰弱,各有千秋,但大多数人心里袁召身上的悲□彩更重。李思意气风发,*,从外到内,几乎找不出缺点,当然这是夸张了,可也说明李思的优秀。再看袁召,虽然也很优秀,但家境很糟糕,平日里需要自己打工赚生活费,跟李思争又屡屡出不了头,唯独段如碧这件事上,李思失手,可没想到这是个反转剧,到最后袁召的下场更加凄惨。
段如碧只身一人飞去美国的事唯独袁召不知道,那日已是寒冬,袁召和往常一样起了个早,在段如碧宿舍楼下等她一起上课,可是过了时间点,她还没出现。他给她短信没人回复,他打电话过去,手机关机了。他无奈好笑,大概这姑娘又睡过头了。无法,他只好在楼下跟楼长软磨硬泡,登记后上楼找人。
然而,当他站在已空无一物的床位前,那一刻的表情比三年前被抄家时的模样有过之而无不及。
段如碧等的就是这一刻,她有问过“霉女”,梅小涟把袁召当时呆到神情恍惚的情形仔细描述了一番,言语间颇有些不忍。段如碧听后沉默了很久,才冷冷地回道,这是他应得的。
这件事上,段如碧虽然出了口气,但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也在她心上狠狠戳了一窟窿。至于袁召,在流言蜚语中,他竟然还能若无其事地照常上课直至毕业,更加印证了此人没心没肺的论断。
现在,场面静默了好一会,酒店服务生躲在不远处很茫然地看着这间包厢脸色古怪的客人。
段如碧僵着脸转头问袁召:“没必要再提?”
“呵呵,大家心知肚明就好,扯开来说,只会伤了现在的和气。”袁召痞痞一笑,似乎想把这紧张轻轻带过。
段如碧却目光更冷,认为他是紧张了,他做的亏心事,自然不敢在台面上说什么。
但这件事也是她的耻辱,她确实不想再拿出来说。可是,她不说是一回事,不抓住机会奚落袁召就是另一回事。
段如碧悠悠地念叨:“也是,这么丢脸的事就不要再说了,省得晚上有人睡不着觉。哦,不对,有些人还是睡得着的,亏心事做多了,也不怕这一件两件了。”
袁召的眼皮动了下,又微微压下,像是一尊雷打不动的雕塑,不管段如碧说什么,他都不会变一下脸色。
微笑,不痛不痒。
段如碧看腻了他这张脸,纵使知道自己无论说得多过分这人都不会受伤,她还是要说,好像说了,就能痛快些,可说完了,又觉得还不如不说,烦躁。
李思趁机走到段如碧身边:“好了好了,你火气太大了。”
然后,他又对面色发青的朱珠说:“今天就算了,大家都没什么兴致,我和如碧先走了,下次有机会再聚。”
他这句话是给了个台阶,大家都好下。段如碧又不傻,虽然那句“我和如碧先走”听着很不顺耳,但还是忍下了。段如碧臭着脸先走一步,李思跟其他几人道别后立刻跟了上去。临走前还不忘朝袁召露出一个胜利者高姿态的微笑。
梅小涟恨不得马上走,张濡沫也觉得很没趣,但还是有些担心朱珠,可见朱珠和袁召都站着不走,似有话要说,她也识趣地走了。
当年的事,梅小涟和张濡沫都是半个局外人,知之不多,朱珠和段如碧决裂,她们也很惊讶,但两个人先后游学,再见面,很多话就难说了。
人走光后,朱珠犹疑再三,朝袁召靠近两步。袁召除了脸色有点白,视线没什么焦距,其他倒都还好。
“抱歉,我没想到如碧的脾气还是那么大。”朱珠打量着袁召的神色,慢慢说,“其实,这几年我心底一直有愧于你们,是我当年跟如碧说了不该不该说的,她才会对你……有所误会。”
袁召不紧不慢地问:“那么,你现在说了,能挽回什么吗?”
“额……”朱珠语塞。
是啊,不论她现在说什么,只会让这两个人的关系更加尴尬,会和好吗?已无多大可能。看情形,要做朋友也难。
“所以,你说不说,都无所谓了,反正……大家都心知肚明。”
多沉重的事都被他说得没有了分量。
朱珠愣神,忽然觉得自己错得离谱了。再回神,袁召已经走了。
很多事不是我们现在看的云淡风轻。
而是被积压了太多太久太重太深,挖出来的真相会变很多吗?
如若旧事重提,结局无外乎落了一身灰,再伤一颗心。
袁召立在人流街头,轻吐一口气,放在裤袋里的手一直捏成拳,略微发麻。
今晚的月亮倒是比那一晚的月亮亮一些。
不过,那晚是冬夜,今晚是夏夜,可不知为何,冷的感觉是一样的。
第014章
段如碧呕了一肚子气跑回办公室,疯狂忙到凌晨才回家,卸了妆,换了睡衣,跑到厨房,拿出大号汤锅,丢下两包泡面,忿忿地煮啊煮。
煮着煮着,袁召那张清淡的脸浮现在锅底,段如碧又抓狂了。
“你妹啊!”
段如碧一甩汤勺,怒从中来,跑回客厅,抓起手机打给温绒,睡梦中的温小绒迷迷糊糊地接起电话,旁边还有林隽不满的抱怨声。
“碧碧?”
“他大爷的袁召,他怎么不去死一死!”
“……”温绒顿时惊醒,“你等下,我到客厅跟你说。”
段如碧可没耐心等,直接咆哮:“老娘受够他那张棉花脸了,说什么都不痛不痒的,好像就我一个人在那边较劲!当年是我甩他,凭什么他还能比我有优越感,混蛋!”
段如碧语速太快,语气太激烈,温绒听后好一会才理顺:“你今天又见他了?他怎么着你了?”
段如碧把傍晚的事大致说了下,温绒算是明白了,又有人不长眼,踩到段大小姐的尾巴了,她不暴跳如雷才怪。
“碧碧,你冷静!”温绒嘴笨,一下子也找不到安慰的说辞,“袁召这个人真不需要你再费心,他什么态度与你何干,你这么在意是在折磨自己。”
段如碧冷不丁反问:“谁说我在意了!”
“……”温小绒翻了个白眼,“碧碧,你究竟想怎样呢,要他跟你道歉吗?”
段如碧重新走回到厨房,拿起漏勺把面兜到碗里:“我就是不甘心,小绒,为什么他这种人这么吃得开,我却沦落到要去相亲?”
“可是,你不觉得他很可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