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岩咽了咽口水,有些不自然道:“是吗?大概是吧,我眼花了,看错了吧!”
段还念倒没在此事上多做计较,只淡淡一句:“大抵是吧!”而后,便没了话音。
李岩虽疑惑段还念今日的反常,但碍于他浑身生人勿近的冰冷氛围,到底是没敢在多说一句,只将疑问埋在心底,以待日后探个究竟。
再说楼下李管事出面主持,三言两语便将对酒楼掌柜身份的质疑给揭了过去。众人一门心思全在今日彩头百花酿上,哪里还有精力去猜测掌柜的是何方神圣,因此皆催促着李管事赶紧出题。
“李管事,我等等候多时,这谜面到底何时出?”
“公子莫要着急,谜面如今就在我手上的这张红绸之上,让诸位公子久等,是李某的错,即是如此,各位请看!”李管事说话间,将手中红绸抖落,上面赫然四个大字:气冲斗牛!
众人初见题目,面上多有不解,禁不住议论纷纷!
“气冲斗牛,这是何意?”
“以此四字,猜的什么?”
“诸位公子稍安勿躁,有关这四字,李某也并不了解,只是我家掌柜的出题时曾说过,以此四字,猜宋词一句!”李管事这话一出,原本人声鼎沸的大堂,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众人皆摇头晃脑,来回踱步,时不时的从人群中传出一声痛呼,原是有人只顾猜谜,竟与身旁的人撞了个满怀!
“王爷,你可知道这谜题的答案?”
段还念没说话,嘴里喃喃这四字:“气冲斗牛”
李岩有些着急,一个劲的催促道:“王爷,你可要快一点,若是被旁的人先猜到,这百花酿可就没了!”
段还念手指不停的敲动,心思翻转,就在李岩准备嘟囔的时候,猛的停下动作,说了三个字:“恨星星!”
李岩虽猜不透其中含义,但大抵知道这三字便是谜底,因此不等段还念多说,高声道:“李管事,谜底可是恨星星!”
李管事朝着声音来源望去,待见到李岩身后的段还念时,有些意外,算起来他与段还念这是第三次见面了,段还念便是那以五千两银子高价求取百花酿的公子!
“李管事,我问你,这谜底可是恨星星?”李岩见李管事只管盯着段还念,而不回答,忙又问了一遍!
李管事回过神,忙陪笑道:“这位公子,真是睿智,不错,这谜底便是恨星星!”
“哎呀,可不就是恨星星呢,我怎么没想起来呢!”
“哎,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呢!”
“才疏学浅,才疏学浅!”
而此时的‘竹’字雅间内,蔺浅得知有人猜出谜题,心中好奇,忍不住走了出来,待见到一旁站立的段还念,脑海里只冒出: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这句话!那人生的好看,竟使得见惯明星的蔺浅,都不由得看痴。只见那人黑亮垂直的发,斜飞的英挺剑眉,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
☆、第四章
蔺浅自认为自己的这题目出的并不容易,只是没想到,这男人竟这么短的时间就猜了出来。所谓气冲斗牛,“气”指气势或怒气;“牛”指牵牛星,“斗”指北斗星。此谜中“冲”可以理解为“对着,向着”。气冲斗牛,怒气向着星星发,所以谜底是恨星星。“恨星星”来自宋朝程垓的《水龙吟夜来风雨匆匆》。其中有句子“回首池南旧事。恨星星、不堪重记。”
许是感受到蔺浅灼灼的目光,段还念朝着蔺浅所在的方向看去,待看到蔺浅时,蹙了蹙眉头,虽心中疑惑丛生,但却没多想,只拉回视线,继续注视着楼下的李管事。
蔺浅从未见过哪个男子这般丰神俊朗,沉稳睿智的,情不自禁多看了几眼,待触及那男人略微厌烦的目光,心中咯噔一声,暗骂自己被美色所惑。
“小姐,你在看什么呢?”青莲习惯了小姐这个称呼,虽蔺浅再三交代,难免有疏忽的时候。
“青莲,说了多少次,要称呼我为公子,如今我可是个翩翩公子,而不是绣花房里的小女子!”蔺浅附在青莲耳边,小声提醒道。
青莲讪讪一笑,忙改口道:“我知道了,公子!”
蔺浅以为自己与青莲这番低语定没人听到,却不曾想,一旁的段还念与李岩早已听了个清楚。他二人自幼习武,耳力极佳,莫说这般近的距离,即便再远上几米,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段还念初见蔺浅时的那一抹疑惑,便是怀疑她的男子身份。蔺浅身量小,柔柔弱弱,虽做男子装扮,却无一点男子该有的英气,相反略显宽松的衣裳,为她徒增一丝纤瘦之感。再加上青莲的那一句小姐,段还念心中已有了猜测,眼前这个女子,大概就是隐于幕后的女掌柜了。段还念原本以为能有这等手段的女子,定是个英姿飒爽,且风风火火的女子,只在见了蔺浅后,心中诧异,至此对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句话,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再说楼下众人在李岩说出答案以后,这才恍然大悟,虽遗憾未能得了今日彩头,却也输的心服口服。只是,良莠不齐,偏有那种技不如人,还死不承认的跳梁小丑!
“李管事,这谜题即是你们掌柜的出的,那这答案也是他想的了。我们如何才能知道,你与楼上那位公子并没有事先串通好呢!”
李管事倒是没料到会有这种情况发生,一时间有些楞忡,好在他经验丰富,不过瞬间,便面带笑容道:“这位公子真会说笑,我们太白酒楼信誉一向很好,何曾做过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事情。再者说了,你如果说我们酒楼与别位公子串通一气倒还好,这位公子吗,却是不太可能的!”
那没事找事的男人,众人其实并不陌生,江南城内最有名的两个男人,一是江南第一才子,欧阳家大公子欧阳澈,另一位便是臭名昭著,人人喊打的林家大公子林同。之所以说林同是过街老鼠一般的存在,倒不是因为他嚣张跋扈,作威作福,其实算起来这位林家大公子,并没有做过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他之所以臭名昭著,是因为其贪恋美色,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江南城内,上至百岁老人,下至黄口小儿,哪一个没听说过林家大公子为青楼女子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壮举。
身为男子,不思进取,整日里泡在温柔乡里,名声怎么可能好听。男子不耻女子讨厌,可不就成了臭名昭著的存在。
“李管事这话我就听不明白了,楼上这位公子难不成有三头六臂不成,为何他就不可能与你们串通一气呢?”
李管事听了他这话,倒也不恼,只笑着回道:“不知各位可还记得我之前说过,昨日有人曾出价五千两求取百花酿,便是这位公子了!”
林同闻言后眸子转动,过了会,似是想起什么,哈哈大笑一声,才接着道:“李管事,你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你这话里的意思难不成是在告诉众人,楼上的这位公子虽五千两银子没换来一坛百花酿,但是却因为陪着你们演了一场戏,便可以不花一分一毫,得到美酒佳酿吗?”
李管事倒没想到这个看起来脑满肠肥的林家公子,心思如此细密,只叹了口气,故作无奈道:“林大公子,恕我愚钝,你这般不遗余力的诋毁我们酒楼,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而且依你之见,我们这般大费周章,到底是为了什么?”
林同眨了眨眼睛,好笑道:“李管事作何问我,你们的目的,我怎么会知道呢!”
“你说这林同说的话,可信吗?”
“不大可能吧,太白酒楼没理由做这种荒唐事情吧!”
“不好说,也许真如林同说的那样,为了博眼球,赚取名气,才设了这么一场局,商人重利,谁知道呢?”
李管事听了众人的议论,心中着急,忍不住狠狠剜了林同一眼,他虽不知道这林家大公子抽的什么风,但心里明白若是不好好解释的话,今日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将化为一滩泡影,更有甚者,将太白酒楼置于死地。
蔺浅又何尝不明白其中利害,心中着急,又不好开口,只双手不停的搅着帕子,暗暗紧张。
“林公子,我们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实在不明白你今日到底为何这般为难我们。”李管事绝口不提与他人串通的事情,只将众人的视线往林同身上引去,以期望岔开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