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雅哪里容许自己处于弱势,当下便回道:“自是要的!”
蔺浅点了点头,拖长尾音说了一句:“哦!那娜雅公主还请听好了,我这上联是:一乡二里三夫子不识四书五经六艺竟敢教七八九子十分大胆!”
要说蔺浅可真没那等本事能想的出这等近乎绝对的上联,全因着她大学时有段时间对那些千古绝对感兴趣,特特记了那么几幅,偶尔会拿出来卖弄卖弄,竟想不到有朝一日会派上大用场!她还真就不信了,中华上下几千年的智慧,还斗不过一个古代的小女子!
娜雅本以为以蔺浅的实力,定想不出太过刁钻的上联,只等蔺浅开口以后,才知道自己的想法错的有多离谱。在座,无论是南越朝的众位,还是其他三国的来使,都不住议论!显然他们与娜雅一样,没想到蔺浅竟会想出这种难度的对子来!一时间心思各异,面上表情也各有不同。
“怪道江南城内人人称赞,蔺浅这般好的学问,还真是名不虚传!娜雅不才,无法对出下联来!”娜雅说这话时,脸色极是阴沉,实在是今日在蔺浅这里一再受挫,半点好都没讨到!
蔺浅又如何不知娜雅公主对自己的愤恨,只是她如今是虱子多了不怕咬,嫉恨她的人多了去了,她若是一再装傻,到头来就会被动挨打,所以不如迎头痛击,大不了两败俱伤,也好过她一人溃不成军!再说,有段还念护着呢,她有恃无恐!“哦!娜雅公主对不出下联来,倒是可惜!”
娜雅见不得蔺浅那副故作遗憾的模样,只是又不好发作,脸色青红不加,那叫一个五颜六色!“技不如人,哪里来的可惜二字呢!”
“十军九将占八城池驻守七年六月五日却败于四三二计一策攻心,蔺浅小姐,不知在下这下联对的可算工整?”苏痕轻摇折扇,缓缓起身,目光灼灼的看着不远处的小女子。
蔺浅似是没想到苏痕竟会在这个时候对出了下联,一时间有些楞忡,待反应过来时,忙笑着回道:“苏公子好文采,这下联对的极其工整,实在是妙极了!”
段还念见不得苏痕那眼神里的炙热,更见不得蔺浅对此人的夸赞,情不自禁的加重了手上的力气,使得蔺浅低呼一声:“痛!”
段还念恍然惊醒,只恼的想一巴掌拍死自己,自己这是在做什么,当真是一遇到与蔺浅有关的事情,就无法淡定!旁若无人的将蔺浅的小手拉至唇边,轻呼一口热气,嘴里轻柔道:“还痛吗?”
蔺浅从来没否认过自己脸皮厚的事实,只是即便再厚的脸皮,也耐不住四周近百双眼睛的注视,面上羞红,又不忍将手抽出,只娇嗔道:“段还念”
段还念哪里不知道蔺浅心中羞涩,只故作不知,固执的又问道:“还痛吗?”
蔺浅忙摇了摇头,嘴里不住应道:“不痛了不痛了,你赶紧放手,这么多人看着呢!”
段还念眼角余光瞟到苏痕不住握紧的拳头,满意一笑,这才放开手,微微退却一旁!苏痕与段还念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如何看不出这厮的故意成分,心中妒火丛生,只恨不得冲上前,将蔺浅一把揽进怀里,宣示主权!
☆、第一百章
蔺浅得了自由,拍了拍胀红的脸颊,长舒了口气,这才对娜雅道:“诚如各位方才所见,我与娜雅公主皆没对出彼此所出的上联,算是打成平手!因着时间关系,实在是不好再比下去!娜雅公主方才也曾说过,今日切磋的还有绘画一项,那不如你我二人退居一旁作画,将场地留给他人使用。待画好之后,再交与众人评判!为避免不公,你我二人隐于暗处,匿名作画才好!”
娜雅公主自是牟足了劲想打压蔺浅,自不会善罢甘休,更何况,她对自己的画技胸有成竹,哪里有反对的意思,只应道:“好,就按你所说的办就是了!”
段逸修自是全力配合,当下便让人搬了屏风围成一个封闭空间,只留伺候笔墨的宫人!
而在娜雅与蔺浅作画的间隙,朝贺宴的比试如火如荼的进行!以欧阳家两兄弟,以及李欣然和闫雪为代表的江南书院,今日可是大放光芒,成了全场的焦点!
一场辩论,欧阳澈慷慨激昂,大有舌战群儒的架势,饶是面对其他三国来使咄咄逼人的压迫,也丝毫不露一丝胆怯,自引经据典,据理力争!一场辩论,虽败尤荣。欧阳澈这个名字,在众人心中,再一次掀起波澜,让人不住感叹!
辩论赛后,更是由欧阳谦充分发挥,全然让其他几国来使见识了什么叫做一本正经的耍赖,一个个新奇的脑筋急转弯,直教人心中不服,却又挑不出错处!第二场,则由欧阳谦合着官学几位学生,一举得胜!
李欣然与闫雪,在琴棋两项比赛上,一输一赢,如此便形成了两输两赢的持平局面!而此次朝贺宴,到底是南越朝胜,还是三国来使胜,全在蔺浅与娜雅的这场比赛上!
蔺浅与绘画上的造诣,是连段还念都自叹不如的!是以,段还念并未有任何担心的意思,只老神在在的喝酒!
场上的比试历时两个时辰之久,这期间,娜雅与蔺浅只全神贯注在自己的画作上,丝毫不为外界的一切声响所影响!更甚者,在场中比赛结束半个时辰后,才住了笔,走了出来!
“累了吗?”段还念心疼蔺浅,忙起身上前相询。
蔺浅轻轻摇头,轻声道:“还好!”
娜雅公主哪里能忍受他俩这番你侬我侬的煽情,只上前一步,行了礼,这才开口道:“皇上,如方才蔺浅所言那般,此次比试为求公允,我二人所做之画,除却伺候笔墨的宫人,无人知晓其详情!如今我二人已经完成,是否该请皇上及众位品评优劣了呢?”
“来人,将方才折取的梅花送至众人手中!若是哪一幅画尚且能入眼,便投给哪一幅好了,所得梅花枝较多的人,胜出!”段逸修话音刚落,便有数名宫女鱼贯而出,手执托盘,上面放满璀璨夺目的梅花枝!待宫女们分发完毕,又见人小心翼翼将方才蔺浅与娜雅公主的画作抬了上来!因刚画好不久,墨迹还未完全干,是以不敢将其从桌面上拿起,只能将书案一起抬了上来!
待一切就绪,段逸修才缓缓起身,率先走至其中一张案前,细细品味,每多看一眼,心中不由得多赞叹一分。如此细细观看了差不多一盏茶的时间,才移至另一张案前,只粗略瞅了一遍,才开口道:“难分伯仲,以朕看,众位怕是要为难了!说罢,复又回到座上,示意众人开始品评!”
苏痕有些为难的站在两张长案中间,举棋不定!踌躇许久,还是将手中的梅花枝,投入那副百虎图旁。
娜雅见苏痕做了如此决定,冷哼一声,似是在嘲讽他的意乱情迷,又似在恼恨他的感情用事!
蔺浅前世在国画上的造诣,就非一般人所能比拟的!今日更是特意临摹了近代名画家张择所作的百虎图!蔺浅并非第一次临摹,早在前世便曾多次画过。是以今日再画,完全是信手拈来!这些老虎神态各异、栩栩如生,有的仰天长啸,有的怒目圆睁,有的嬉戏打斗……整幅画卷笔法细腻,活灵活现地描绘出了虎的灵气与神韵。原画上本有九十九只老虎,但因为时间关系,蔺浅只画了二十只而已!但尽管如此,也足以让人震惊赞叹!若不是亲眼所见,这些老学究们哪里肯相信这等气势磅礴的画作,竟然出自一个女子手中!
要说娜雅也是个不落俗套的,层峦叠嶂,骨体坚实,墨法精微,画面不强调空间的纵深,反复用鬼脸皴,丘壑雄奇错综,植被丰茂多变,仿佛有一种精神闪耀在云蒸霞蔚中,从中可看出她对传统山水的领悟已达到极高的境界。
而就肉眼观看,两副画旁的梅花枝,却是差不了多少!在众人的亲眼见证下,宫女们一枝一枝的开始数了起来!
“百虎图,一枝,两枝,三枝八十枝!”那小宫女在众人的注视下,不慌不忙的将最后一只梅花摆放进花篮里,高声道:“百虎图,所得梅花共八十枝!”
娜雅似是没想到蔺浅竟会得到这般多人的支持,一时间心中忐忑,生怕输了这场比赛!
似是明白了娜雅的担忧一般,那两个宫女并未作停留,刚说过蔺浅所得数量,便转身往那山水图旁走去。“山水图,一枝,两枝,三枝七十九枝!”
娜雅身子一晃,竟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方才站定!实在不肯相信竟是这个结果,只是多年养成的习惯,让她努力维持自己的仪态,使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蔺浅虽说有些胜之不武,但却无一点心虚的意思,只觉得非常时期非常人类,就得用非常手段来对付!
“既是已经出了结果,那是不是可以告诉诸位,这两幅画到底哪一幅是娜雅公主所作,哪一幅又是蔺浅所作的呢?”段逸修早在娜雅踉跄后退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心中犹自不敢相信,那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小女子,竟这般气度不凡,那百虎图淋漓尽致地展现了虎的王者霸气和力量,在这朝贺宴上有这点睛的画作实在是再合适不过!
娜雅身为北宁国最受重视的公主,骨子里的骄傲可想而知,如今即便是输了比赛,也要维持风度,尽量不让自己看起来那么颓败!“娜雅甘拜下风,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娜雅这话一出,众人哪里会不知道其中含义,无外乎是,蔺浅以百虎图胜了!如此一来,今日朝贺宴,南越朝可谓是出尽风头!
“真是想不到,小小年纪,就有这等功力”
“今日这种场合,这百虎图再合适不过,这蔺小姐倒真是个心灵手巧的!”
“能有这等胸怀的女子,实不多见,果真让人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