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说着,外头绿松进来了。“她们送了这些来——”
说着,便打开一个盒子给蕙娘看:都是这大半年来,陆陆续续被送到太和坞去的首饰。
这些首饰,也就是在太和坞里暂住上一段时间而已,到了末了,还是回到了正主儿手里。这租金,也不可谓是不高昂,买卖,也不可谓是不合算了。
蕙娘却只是瞅了一眼,便嫌恶地一皱鼻子。
“扔了。”她斩钉截铁地说,语气毫无商量余地,“别人戴过的,现在又还给我,难道我还会要?”
绿松像是早料着了这回答,她轻轻地弯了弯身子,便把盒子一盖,转身退出了屋子。倒是把文娘急得够呛,她看看绿松,再看看蕙娘,忽然间心灰意冷,又长长地叹了口气。
都说她焦令文脾气不好,其实焦家最傲的人,她哪里能排得上号?焦清蕙看着和气,可这内蕴的傲气,却是被养得货真价实,一点都不打折扣……五姨娘竟敢和她犯冲,也难怪要被姐姐拿下了。用她一生来得意三年,也就只有她这样的人,才会做这样的买卖吧。
她并没有再追问太和坞的事,四太太自然更不会提。焦家上下一派宁静,气氛甚至还要比从前更轻松了几分:毕竟,除了多了一个焦子乔,少了一个四老爷之外,从前的十五六年,焦家都是按照这个结构过日子的,现在重走老路,自然一切都觉得顺手。除了老太爷、四太太要比从前更忙之外,焦家余下几个主子,日子都过得很省心。
不过,自雨堂还是反常地低调,蕙娘这一阵子,甚至很少去南岩轩说话,每天早晚去谢罗请过安,她就闷在屋内给权仲白绣手帕、做荷包……
这一蛰伏,就蛰伏到了八月末。
到了八月末,朝中终于清闲少许,秋汛结束,今年各地也没有出现大的灾情。老太爷也就终于有空闲在家里休息两天了。这天一大早,他就接清蕙去小房说话。
这一场谈话,迟早都要来的,蕙娘并不忐忑,不过,一进小房,她的眼神还是凝住了。
老太爷一手支颐,正兴致盎然地望着案头出神——这张鸡翅木长案上虽然有许多摆设,但吸引他眼神的,无疑那方小巧玲珑,正端端正正地摆在老人家跟前的紫檀木盒。
作者有话要说:猜测要陪宜春票号的,真是神猜哈哈哈哈
大拇指给你们!
好啦,三更完毕等会来回评论有啥疑问的在文下问问!
☆、27解密
祖孙相对,一时竟无人说话,老太爷笑眯眯地出神,蕙娘便在案边品茶,她显得意态悠闲,白玉一样的面庞上,竟看不出一丝情绪涌动。就像是同老太爷一道打坐一样,对这个曾经属于自雨堂,后又被她亲自送给太和坞,现在竟辗转到了小书房的紫檀木盒,她是木无反应……
毕竟是自己两父子从小亲自调.教出来的,养气功夫,那是没什么可以挑剔的了。老爷子微微一笑,拿起小盒子摆弄了几下,一头和孙女儿聊天,“家里最近,不太平啊。”
“动静也算是小了。”蕙娘眼儿一眯,“您这茶,我喝了好,是今年新下的黄山云雾?”
“玉泉山水泼的,怎么说也比惠泉水新鲜点儿。”老太爷随口说。“人家千里迢迢送过来,泼了吧觉得可惜,其实煮茶吧,虽然比一般泉水能强些,可舟车劳顿了,还有多少风味,也难说得很。要传话说别送了,又怕底下人多想。”
底下人要往上爬,自然挖空心思,这些年来,焦家哪怕表现出丝毫倾向,就随口夸过一个好字,此后年年孝敬,那都是悬为定例。即使是上位者,对有些事也只有无奈的份。蕙娘今日里说了喜欢,明年后年,最上等的黄山云雾肯定少不得她一份,可她哪喝得过来啊?这泼天的富贵,有时候就是小姑娘自己都觉得有点罪过了。
“要喝不过来,就送人也好的。”蕙娘随口说,又叹了口气,“唉,不过这分送给人,就又觉得是炫耀了……”
“你倒是挺心宽的。”老爷子白了蕙娘一眼,“我这明摆着跟你兴师问罪来的,你还和我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