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1 / 2)

“叔墨的事,我还没听过您的意思呢。”他没提孙侯的事,反而问道,“他和您说了没有,他想带着媳妇,到江南历练几年。”

心里有话,他就想直说,见良国公沉吟不语,权仲白索性就直接问了,“四个儿子,大哥现在是指望不上了,三弟那个性子,确实也不适合。您知道,我也不是那块料,季青年纪小,性子不稳定,有时候好走极端……您是怎么想的,就不多磨砺磨砺他?难道,您还指望我吗?”

良国公眉头一跳,忽然来了兴致,他倒背双手,不紧不慢地戏耍起了儿子,“你这一问,有意思,家里这个情况,也非一日两日了。从你大哥离京到现在,几乎整整一年,你怎么从前不问,今日忽然问起?难道家里无人可以继位,忽然间又和你有关系了?我们的权二爷,居然有了接位的心思?”

言罢,他手扶书桌,压□来,倒是一歪头,仰视起了权仲白的面庞。——看似戏谑到了十分,可权仲白又哪里瞧不出来,父亲捏着桌沿的手指,骨节都有点儿泛白了……

忽然间,他心乱如麻,竟很后悔自己冲口而出,问了这么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可一点都不好回答。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有些话说出口,一切就再不一样了。

可……他又该怎么答呢?

作者有话要说:小权终于态度有改变了

这句话,他该如何回答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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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世子

“我那点草料,您也清楚得很。”权仲白究竟并非常人,沉吟了片刻,就断然道,“接位,我还是没心思,可家里总是要有人上位的。您今年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只是这一年来,我在一边看着,您对季青也还是和从前一样,并不太重视!”

权叔墨不行,那家里自然就要全力培养权季青了,总不能临上阵了再来磨刀吧?人生七十古来稀,等国公爷七十岁的时候,权季青三十多岁,经过十多年的磨砺,倒是正好接过棒子。

可其实不论是权伯红,还是权季青,现在管着的也都只是权家的药材生意,并一些家常琐事……你说这不重要吗?倒也未必,可要说这是良国公府立身的根本,那就有些可笑了。让良国公府在政坛上存继下去的,第一,是和皇家的亲戚关系,第二,是国公府继承人的军功,第三,是国公府在众勋贵之间的人望,第四,那就是国公府在历次政治纷争中的站队了……

这四点,哪样都不是管药材生意可以管出来的。同皇家的亲戚关系,那得看婷娘的努力,军功,那要从小培养,好似良国公,十几岁就扛枪入伍了,这才能在盛年身居高位。现在的四兄弟,叔墨倒是对军事有兴趣了,但他那单纯的性子,未必能在军中混出头来,至于余下三兄弟,从未受过军事相关教育,要想建功立业,那是难了。

要在勋贵之间培养人望,良国公就得多带着世子在外走动,起码要把老关系给维系下去,这些水磨工夫,也不是赶驴上磨就能拉起来的,没有七八年的温存,一旦换了当家人,人家未必还认这老关系。

至于第四,这政治纷争么,因为权仲白特殊的身份,他倒是在很年轻的时候,就不情不愿地被迫参与得很深了。余下几个儿子,根本都还没能摸得着门路呢,偶然能被叫过来,一起与闻一些政坛秘闻,说说自己的看法,那也已经就是全部了。现在的国公府,核心大权,还牢牢握在国公爷手上,看他的意思,虽然热衷于考察儿子、儿媳妇们的资质,但却根本都还没有痛下决心,要栽培哪一位呢……

这些问题,别人看不懂,权仲白却是看得懂的,他对父亲多少也是有些不满的……

择优继位是权家规矩,和嫡长继位比,也不能说有什么不好。开国六七十个勋爵,到现在还能兴旺发达的,不过十数人家,权家要没有自己的一套,恐怕也早都被新贵们挤下舞台了。站在当家人的角度上来说,就算是再不情愿,良国公也要在几个儿子之间加以鉴别、挑选,选出那个最适合继任的儿子,这倒是怪不得他。

可择优继位,是否意味着兄弟之间的亲情,就要随着这一次又一次地考验而荡然无存呢?大哥就不说了,兄弟之情仍在,但这辈子已经是相对无言。老三本来和两个哥哥都处得不错,现在被逼得要到江南去自明心迹,这简直比天家还苛刻了,不想继位,那就得玩了命的韬光隐晦……就算从前的事都不提了吧,如今就剩季青一个苗子,他自己是摆明车马无意接位的。老人家要么大力栽培季青,要么就把话咬死了,权仲白不接位,国公府那就按绝嗣处理了――这好歹也是干脆利落地出了一招,现在么,态度如此暧昧,不等于是挑拨兄弟两人相争吗?

“我已经无可救药了。”权仲白道,“我知道您,您指望清蕙这一剂猛药,能把我给扳正了、救活了。我能脱胎换骨,和家里齐心协力,去算计、去争取,主动把这个担子挑到自己肩膀上来。”

他瞅了良国公一眼,见父亲咕嘟着嘴,用眼角余光瞄着自己,神色高深莫测,不禁微微一笑,由衷道,“娘在我们父子两人间斡旋,也真是左右为难。娶焦氏,恐怕是你的主意吧。我们之间这局棋,随着几个兄弟逐渐长成,姐妹们逐渐出嫁,您能制衡我的手段也不多了。清蕙这门亲事,怕就是您出的最后一招了吧。”

良国公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笑道,“好小子,就算这是你爹能走的最后一步棋,却又如何――这步棋,我不是也走得不错吗?不然,你今晚何必还和我提起这事?”

真要立定决心不肯接位,这种事管他个鸟?只是如今大哥远走,三弟挑明心迹,四弟似乎不受长辈青睐,妻子才具惊人坐拥敌国财富……谁说良国公这步棋走得不好?这一系列变化,不都正是焦清蕙这枚大石子儿击出的涟漪?清蕙为他改了不少,可谁说他没有被清蕙改变?权仲白不禁苦笑起来,他道,“真要觉得季青不行,我还能往哪儿逃啊?难道还真让幼金继位?不过,季青就那么不好?我看他平时办事说话,也很沉稳端凝,颇有大家风范的。”

“你真觉得季青可以?”良国公微微抬高了声调,斜睨着儿子,权仲白有点说不上话了,他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轻轻地摇了摇头,为弟弟辩解。“他还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