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1 / 2)

蕙娘虽坐在上风处,可被熏得也是有点头晕脑胀的,她望了绿松一眼,示意这丫头给众人都续了茶,才道,“虽说有些意想不到的风波,但这事还是办得比较顺当。桂家那三四百万两银子,我想听听几位世叔的意见。”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乔三爷先嘟囔道,“一烧一熔,滚烫的银水,哪还看得出不对。桂家是没有那个技术,其实这也不是什么为难的活计,他们自己都可以办成的。”

“他们不是没有那个技术,是想要官银……”乔大爷吧嗒吧嗒地吸烟嘴,过了一会,他撩了蕙娘一眼,“这银子,自然可收,我看姑奶奶也是一个意思,收了以后怎么办么——”

蕙娘冲乔大爷微微一笑,两人心照不宣,都未多说什么,乔二爷也是心领神会,只有乔三爷还没转过弯来呢,几人也都无意点头。蕙娘又道,“还有,就是我刚才提过,皇上强买强卖给我的四百万两货。我们怎么说的,我刚才也给几位叔叔交待过了。其实,侄女根本就没想着要用这批货挣钱,能回一点本就是一点了。就是全折进去了,那也是和天子作对该付的代价……”

她顿了顿,又道,“不过,这终究是侄女一个人的想法,若是几位世叔不愿出这笔钱,侄女也没有二话,就由我一人全包好了。虽说桂家是不参与宜春经营的,但才入股,宜春就拿四百万两来做这盈亏不知的买卖,桂家知道了,心里也会有顾虑的。”

乔家几兄弟对视了一眼,一时谁也没有说话:商人逐利,四百万两,并不是个小数目……

蕙娘不动声色,只偶然扫视三兄弟几眼,又看看李总柜。见李总柜几次三番想要说话,她轻轻地冲他摆手——可老人家到底脾气倔,他道,“您顾虑也对,这笔钱,让宜春出,可能会令桂家有不必要的担心。要解释咱们和天家的几次对弈,更可能会把他们吓跑……我看,就由我老头子和姑娘,一人一半,把这钱给出了吧。”

李总柜手里那几分股,要换出来,也能值好些钱了。他历年来分红也不少,把棺材本都算上了,当然有底气说出这话。可乔家三兄弟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老人家和蕙娘出这份钱吧,他们一下都坐不住了,乔大爷嚷道,“柜爷说得好,宜春出不合适,可咱们几兄弟一摊,那不就什么都看不见了?一人一百万,认了算了!卖了多少钱,回头大家平分!”

到底是和乔老太爷混出来的人,只可惜,这一次倒是好心办坏事了……蕙娘心里有些失望,面上却不露分毫,反而满是感动,“几位世叔高情厚意,侄女竟无话可说了。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客气了,雄黄,把那本总册拿来吧——”

这一夜,立雪院的灯,当然亮到了夜深。

作者有话要说:孔雀的险境……她会是几本书里挂的第一个主角丫鬟吗

蕙娘拿捏乔家人的小手段居然被李总柜难得仗义地破坏了xd

今晚单更~~~~~~~~~~~~

☆、148摊牌

蕙娘和乔家人谈票号的事,权仲白照例是不参与的,横竖有了年纪,又是商人,无须为了蕙娘闺誉,严谨地遵守避讳的规矩。他和几个乔家爷们打了一声招呼,便自己在东厢整理脉案,顺带着也思忖该如何阐述皇后的脉案——还有,太子阳痿,这件事肯定是要捅到他这里来的,该如何说话,才能变相认了这件事,又不至于说谎,这多少也得费点心思琢磨。

眼看快到二更了,西厢还是灯火通明,隐约传出人声,半点都没有收歇的意思,权仲白倒有点犯困了,正打算盘膝上榻,修炼几轮内功,不想这才起身,那边门上轻敲,是绿松低声道,“少爷,您可得空?”

一般权仲白独处时,蕙娘的那些丫鬟,没有一个敢于前来打扰的。权仲白有几分诧异,他嗯了一声,“进来吧。”

绿松便轻推门扉,闪身进了屋子,面上难掩忧色,“这会快到院子上锁的时辰了。您知道姑娘的规矩,我们无事是不能随便出去立雪院走动的,尤其孔雀,因要守着姑娘的那些首饰,平时也最为谨慎。可却到这会都还没有回来,我们这时候,没有主子发话,却也不好随意出门了……”

立雪院分内外两进,外进直接联通角门,乔家几位,一会从角门出去便是,至于院子和二门后花园联通的正门,到了二更就要上锁,这是府内雷打不通的规矩,除非家里遇到节庆喜事,主子们都还饮宴未归,不然,到了二更,也就到了众人安歇的时辰。孔雀就是闲来无事,想要出去散散闷,这会也应该回来了。

权仲白眉头一皱,望了西厢一眼,又沉吟了片刻,便道,“贸然出去寻找,掀起点热闹,虽不算什么,但孔雀本人可能就不大好意思了。我看,她也许是在别地儿耽搁住了,也许一会就回来——这样吧,就说我的话,院门先别关,虚锁着,等过了三更,人要还没回来,就再告诉我,发散人手到各处去寻找一番。”

绿松自然并无二话,退出去依言照办,权仲白手按医案,倒是泛起一点沉思:从来都不出门的人,这会宜春票号的人来聚会,清蕙又才刚把票号增股的事告诉了长辈们,她就要出门去闲逛了——

不过,也就是稍微这么一想而已,孔雀根正苗红,一家人包括夫婿,都是二房心腹,平日里虽有些小脾气、小计较,但忠心却也无可置疑。权仲白也并未往心里去,自己做了一套功课,绿松就又来回报了。“是出去散心,走在桥边,贪看水中月色,脚一滑就落水了。上岸后躲了一会,待身上稍干了才敢回来的。孔雀不懂事,让少爷担心了。”

权仲白何曾会放在心上?他和气地道,“现在天气冷了,落水后被风一吹,可不是玩的,你让她快洗个热水澡,然后过来见我。我把把脉,给她开个祛寒方子吃。”

过了一会,孔雀果然还湿着头发就过来了。她虽已经换了一身衣服,身上也隐约带着热气,但肩膀轻轻颤抖,面色带了青白,俨然是一副受惊、受寒不轻的样子,权仲白见了,不禁就笑道,“这就有点不太小心了吧,万一病了耽误婚期,甘草的盼望落了空,你要遭他的埋怨呢。”

权仲白和已定亲的丫头们相处,不太那样拘谨,偶然也会以自己的小厮们来打趣打趣丫头,提到未婚夫,孔雀从来都是又羞涩又着急的,尤其她、石英、绿松的婚事都在下个月办,这时候要病起来,那可别提多麻烦了。可今晚,孔雀就好像没听到权仲白的说话一般,一边发抖,一边扭头又看了西厢一眼,她低声道,“少爷,姑娘还没和乔家人谈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