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瞥了杨七娘一眼,在心底犹豫了片刻:杨七娘刚才也是把态度表露得很明显了,不管她对鸾台会知道多少,只要它不来坏她的事,杨七娘也没兴趣多管,也许在必要的时候,还能稍微合作一把。这么说,虽然许家和鲁王是水火不容,但她本人对新**那边的鲁王势力,应该没有太多的反感……
若是换了别人,此事她未必会说得太白,透露出自己对新**的了解,作为权家主母来说,是极为危险的。在这个尔虞我诈的圈子里,逢人只说三分话,是绝不能触犯的铁则……
“在新**的那一位,”蕙娘轻轻地说。“现在也是混得风生水起,你也知道,英国在新**有一**殖民地,两国的联系是十分密切的。那一位在新**,是蒸汽机的大户和专家,如果一定要去追寻的话……在英国拿不到的东西,也许在新**能拿到,也是难说的事。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同文同种,就算矛盾再大,也不是不能谈买卖的……”
杨七娘的眉头蓦地一跳,她略带惊疑地望了蕙娘一眼,像是在探寻着蕙娘的用意,又像是在思忖着她抛出的信息。过了一会,她才点头道,“鲁王在新**的摊子,的确是铺得很大。这几年每年通过广州,从南洋转道去新**的人,都在数千人左右。其实若不是我劝升鸾睁只眼闭只眼,他们也未必能走得这么轻松,大秦人口太多了,多走出去几个,占一些地盘,我看不是什么坏事。”
蕙娘这里,才泄漏了自己对新**的高度了解,杨七娘立刻就投桃报李,把自己的一个小把柄送到了她手上。虽然双方都没什么真凭实据,但这起码也是表明了她的诚意……和一个聪明人互相释出善意,的确是让人快慰的一件事,起码能多添了一份信心:两个聪明人合作,做起事来也许会容易很多。
“我们在新**没有可以使用的人手,”蕙娘丑话先说在前头,“这件事我也觉得拉扯进燕云卫有些不妥,不过,山东一带现在的确是有船过新**去,若是几条路都走不通的话,这条线,我可以试着牵一牵。”
杨七娘瞳仁一缩,“鲁王那边,已经走通新**过来的航道了?”
她的口气是如此肯定,以至于蕙娘立刻跟着问了一句,“新**那边一定有航道过来?”
就是这一点,现在大秦上下还没人能够肯定呢,就连泰西人都不大敢从日本直接航往新**。杨七娘却是毫不考虑地点头道,“有啊,从俄罗斯那边的白令海峡过去,那是最近的了。**人通过这条航路已经把阿拉斯加给占了,不过那边就是千里冻土,现在还根本都不值钱,也没什么人烟。要不是我也不知鲁王在新**都于哪里落脚,我还想建议他把阿拉斯加给买下来呢――不过,从阿拉斯加往新**内陆走,实在是太远了,而且气候严寒、变化多端,并不很适合航海。鲁王也许是走通了另一条航线,这个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了。但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从新**过来,是绝对能走得通的,这一**都是洋面,上面没什么别的岛屿、**了。”
她是如何知道的,杨七娘没提,蕙娘也就不会再问了,但她的语气是如此肯定,也令蕙娘相信,此事确然如此不假。她道,“既然如此,那你知道从新**过来要多少时间么?如是不远……”
如是不远的话,那日后鲁王和皇帝之间,也许会再起风云。朝廷对于鲁王的态度,就会非常坚决,毫无转圜余地了。杨七娘犹豫了一下,缓缓道,“这我还真不知道,毕竟,帆船靠风力,风向这东西我没走过也很难给你个回答。而这蒸汽船靠的是煤,跨洋走这么长的路,它自己装的煤都不够烧的呢。要凭蒸汽船跨洋来袭,对中途停留补给的岛屿是有要求的,好像从新**过来,没有什么大岛啊……”
她说得鞭辟入里,蕙娘也没什么好问的了。眼看现在得到的信息也就只有这些了,她便决定道,“先双管齐下吧,你这里也组织人赶快随船北上,研究蒸汽船的构造。到了天津,请封子绣出面尽力说服皇上。日后该如何办,就随机应变了,反正这件事,我也是给你撂下话了:就看在吕宋我们宜春号也有份的公司上,必须得造出来。有什么事,我们俩尽可以商量着办。”
杨七娘沉吟了片刻,忽然浅浅地呼出了一口气,她瞅了蕙娘一眼,多少有些感慨地道。“女公子就是女公子,办起事来就是痛快爽利,和你合作,真是一种享受……”
蕙娘道,“难道我从前办事不痛快吗?”
杨七娘笑了笑,倒也没讳言。“也许是从前,我们两人不算志同道合的缘故,虽说看得出你的能耐,但和你打起交道,我却觉得有点痛苦……”
两人相视一笑,一时谁也没有说话,过了一会,杨七娘又叹了一口气,她轻声道,“不知善桐现在,心里该有多难受。虽然她和她娘关系不好,但兄妹间却一直都是很亲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