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风斓心里有数,面上只是仍旧笑得乖巧。
沈太师看着越发欣慰,作为太师府的嫡长女,沈风斓无论才貌气度,都没有给他丢人。
这也是嫡妻病逝了两年,他却不急着续弦的原因。
沈府人口简单,不过一子二女,有一个妾室抬起来的姨娘照管着家宅琐事也就罢了。
嫡长子在外州府任职,嫡女又这般不让人操心,府中没有主母也未尝不可。
他想到此,语气越发温和,“五月初五长公主府的送春宴你可预备好了?需要什么衣裳首饰,只管和管事的婆子们说了去制。”
沈风斓闻言下意识地皱了眉,未等人看清,一抬头双眉仍是如远山般秀美。
她眼角带上了盈盈笑意,似乎对春宴饶有兴致。
“是,父亲。”
沈太师是在朝堂上举足轻重的人物,自然不会在内院事宜上多嘴。
不过是因为府中没有主母,所以特意提醒沈风斓一句罢了。
沈风斓料定他这话完了就会命自己退下,没想到沈太师似乎犹豫了片刻,抿着唇又道了一句。
“春宴上宁王也会在,你要格外注意自己的言行。”
沈风斓眼皮一跳,接着难以控制地抖了起来。
第3章 沈风翎
沈风翎五月初五送春宴,如今正值春暖花开时节,还有一个月余。
沈太师之所以特特提出来,是因为那时距宁王和沈风斓的大婚之期已不远,按照礼俗,沈风斓那时该在深闺之中闭门绣花。
偏偏长公主最疼侄儿辈,想让宁王和沈风斓能在大婚前多加接触,日后方能和睦。
沈风斓心思灵透,听沈太师提到宁王便明白了,当下应承他绝不会在宴上失礼。
——这是句空头白话,更失礼的事情,早就已经发生了。
离了正房,她抿着唇一言不发,路上遇见的丫鬟婆子朝她行礼,她也没看见。
沈府上下皆知沈风斓将要成为宁王妃,只当她是待嫁之心忐忑难安,故而也没有在意。
待走出正屋大院外的穿堂,转过紫檀木架子的大插屏,隐隐听得身后有人在呼唤。
沈风斓停下脚步,转身看去,十步开外一个笑盈盈的少女迎了上来。
她一袭绿裳,衬得肌肤雪白,面庞和沈风斓有三分相似。
只那一双眼相去甚远,一个浓眉圆眼稍显稚气,一个柳眉杏眼顾盼生姿。
原来是柳姨娘所出的三小姐沈风翎,比沈风斓小了一岁,尚未行及笄之礼。
“二姐姐。”
沈风翎笑着迎上来,双手自然而然地挽着沈风斓,一副亲热模样。
“姐姐今日去得早,也不等我一等。”
往前走便是抄手游廊,两侧种满了翠竹,沈太师最喜翠竹的品性,清正中直。
沈风翎的衣裳融入翠竹之色中,叫她一时看得晃眼。
不过须臾,她面上露出淡淡笑意。
“我昨夜喝了两杯也去迟了,哪里知道你比我更贪杯呢?”
话语间似乎和浣葛她们戏谑沈风斓一般亲热,只是趁势拂了她缠在自己臂上的手,又扶了扶头上那支金丝缠枝步摇。
她不惯与不熟悉的人如此亲近,何况沈风翎是庶妹,并非一母同胞,难保和自己同心。
沈风翎顺着她的手看向那支璀璨的步摇,金枝底下缀着两朵叶形石榴花,就连纹路都清晰可见。
那是去年沈风斓的及笄礼,宫中贤妃赐的贺礼中极其寻常的一件。
贤妃,宁王的生母。
沈风翎的眼神暗了暗,有些不自在地将双手垂下。
“是啊,”她喃喃地解释,“昨儿是父亲的好日子,有众多贵客前来……”
她说到这里一顿,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沈府昨夜的确来了许多贵客,只是那些贵客要说话也是找沈风斓,关她一个庶女何事?
想到沈风斓那里众星拱月,她也不过饮了两三杯酒,此刻自己要是承认喝多了,岂不显得轻狂?
待要转移话题,沈风斓的神色却比方才还柔和了些,拍了拍她的手。
“我不胜酒力,还要回去歇歇才好,就不陪你说话了。”
沈风翎正愁不知拿什么话岔开,见她如此说,乐得顺着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