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给浣纱使了个眼色,让浣纱去劝着她。
浣纱便走到古妈妈身边道:“妈妈别哭了,小姐现在伤不得心,别惹得小姐动了胎气。”
古妈妈怕沈风斓有个好歹,便立刻止住了哭。
她道:“老奴想到小姐还有二十多日就要出阁了,日后想见小姐一面就难了,所以伤心起来。”
沈风斓惊讶道:“妈妈难道不愿跟我去晋王府吗?”
她一直以为古妈妈会和浣纱浣葛她们一样,随着她一同出嫁,所以对沈府未曾起过留恋之心。
古妈妈摇摇头,“老奴是夫人的陪嫁,是从定国公府来的,按规矩不能再陪小姐出阁。何况浣纱她爹还在府中做管事……”
沈风斓这才发现自己想的太简单了,古妈妈已经做过一次陪嫁,如今年纪已大生儿育女,怎好再跟着自己嫁到晋王府呢?
她不由得有些丧气,浣纱和浣葛虽好,到底年纪小些,不如古妈妈见多识广。
还有一个问题。
古妈妈是下人,柳姨娘怕她三分,是因为陈氏和沈风斓的支撑。
一旦她出嫁,古妈妈在沈府的日子,必然不会好过……
第24章 撒泼
因着婚期定得仓促,沈府上下都忙活了起来,为沈风斓出嫁的一应事务奔走。
柳姨娘有事没事便到桐醴院来,指手画脚,态度越来越不恭敬。
“这是原先预备着给二小姐做宁王妃的嫁衣吧?啧啧,可真是名贵啊。”
她从箱子里捧出一件正红缎绣金纹广袖流苏裙来,望着上头熠熠生辉的金纹,目光中不禁流露出羡艳之色。
这般华美的嫁衣,若是能留给沈风翎出嫁时穿,那该多好啊!
她将那嫁衣丢回箱中,对着一旁的古妈妈讽刺道:“老爷常说古妈妈办事妥帖,怎么现在糊涂了?你就是想省事些用原来准备的嫁衣,也该知道这妾室是穿不得正红的啊。”
柳姨娘连侧妃都不说了,张口就是令人难堪的妾室。
古妈妈眼也不抬,上前去将嫁衣平铺好,再整整齐齐地纳入箱中。
“柳姨娘说笑了,你只知道妾室的规矩,哪里知道皇家的规矩呢?晋王殿下未曾婚配,小姐是他明媒正娶的第一个侧妃,入了府就是主持中馈之人,自然配得上正红。”
柳姨娘反唇相讥,“是吗?我孤陋寡闻了,不知道皇家的妾这样体面。”
她说到那个妾字,故意加重了语气,尾音拖得长长的,要让内室中的沈风斓听得一清二楚。
古妈妈担心地朝内室望了一眼,唯恐柳姨娘的恶言使得沈风斓心思郁结,想了想便毒辣地回了嘴。
“柳姨娘当年是通房丫鬟抬上来的,就连别人家姨娘的粉色嫁衣都没穿过,自然不懂这些规矩。”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柳姨娘的出身就是她身上最揭不得的短处。
她和古妈妈不睦许久,多少次明争暗斗,也未曾这样撕破脸过。
柳姨娘气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声音尖利了起来,“你仗着自己是夫人的陪嫁丫头,眼里就没有人了?我到底是半个主子,岂容你个奴才辱骂!”
她气得抬手就想给古妈妈一个巴掌,看着古妈妈庄重的面容,又露怯缩回了手。
到底是不甘心,她伸手拔下了头上的赤金双凤钗,头发披散了一半,而后用头顶在古妈妈怀里撒起泼来。
古妈妈一时不妨,被她顶得倒退了好几步,“你……你快起来!”
柳姨娘索性豁出去了,“我为什么起来?我今天就跟你拼了!”
古妈妈自小跟在陈氏身边,学的是大家礼仪,从未和别人动过手使过坏。
而柳姨娘这样市井出身的小家子,泼妇那一套学得门清,正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院子里粗使的婆子一下子都围拢了过来,站在门外指指点点地看热闹,又不敢进来相劝。
柳姨娘是半个主子,古妈妈是桐醴院的管事,她们谁也不好得罪。
天气本就炎热,古妈妈被柳姨娘这样滚在怀里顶来撞去的,又被底下的人看见,又羞又气出了一身汗。
她待要伸手去挡柳姨娘,只是手掌哪里挡得住脑壳的坚硬?
浣纱和浣葛在内室伺候,见古妈妈落了下风,浣纱忙让浣葛出去相劝。
她是古妈妈的女儿,出去劝架只怕旁人要说她偏帮古妈妈,还是浣葛出面得好。
浣葛也是个会淘气的,不像浣纱那样,自小被古妈妈教育得规规矩矩的,只知道怎么伺候小姐。
她一出去就看准了柳姨娘的身形,一把抱住了她抓在古妈妈衣襟上的手,“姨娘这是怎么说的,在我们桐醴院打架?”
柳姨娘被通房丫头那话气得半死,见浣葛来劝架越发来劲。
她若是被一个丫鬟劝回去了,岂不正应了古妈妈的话,让人嘲笑她连个丫鬟也不如吗?
浣葛只觉她力气大得惊人,怕她真的伤着了古妈妈,一不做二不休就扯了柳姨娘的头发。
柳姨娘头发披散了大半,轻轻松松就抓在了浣葛手中,她果然吃痛地停下了对古妈妈撕打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