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数,倒是很周全。
轩辕玦也不命她起身,闲闲地打了个呵欠。
榻下跪着打扇的绿衣女子闻言忙起身,躬身站到一旁侍立。
室中寂静了半晌,只有远远的蝉鸣声显得格外响亮。
若换了一般的新婚女子受了这等羞辱,怕是当场就要哭出来了。
沈风斓脸皮不薄身形极稳,维持着福身的姿态,丝毫不觉得难堪。
谁怕谁?反正她腹中的孩儿也不是她一个人的。
她适时身形一晃,果见榻上的轩辕玦手指迅速动了动,“起身吧。”
大抵是想给她个下马威,又怕伤着她腹中的孩儿,所以一直关注着她。
她起身抬眸一笑,“妾身闻得殿下酒醉,特来伺候。”
那双眸子一抬,站在一旁偷觑她的绿翘心中一惊,片刻已是冰凉。
好美的一双眸子!
轩辕玦听她话语温柔恭顺,若是不看她的眼神,还真以为她是个极为驯顺的女子。
——她那双纯净若水的眸中带着些戏谑,在他看来是有些挑衅意味。
只是由那双好看的眸子传达出来,使他生不出怒意。
他轻轻一笑,露出一副略有兴味的神情,看得沈风斓隐隐勾起了怒火。
有什么可笑的,淫贼!
两人面上都带着笑意,眼神却不善地来往交锋,彼此心知对方嫌恶自己,偏偏还不能表露出来。
当此时,站在一旁的绿翘盈盈一拜,开口打破了僵局,“妾身绿翘,拜见侧妃姐姐。”
她竟是绿翘……
沈风斓面不改色,想起了红妆提起绿翘时不屑的口气,再看她梳妇人髻的头顶。
最后又看向了轩辕玦,一副等他开口介绍的模样。
轩辕玦素来不在女子身上用心,只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屋里不摆两个人,叫人误会他有断袖之癖就不好了。
今见绿翘做出这副模样似要讨个名分,不耐烦道:“你须得自称奴婢,称侧妃娘娘,什么姐姐不姐姐的,自去寻芳姑姑领罚吧。”
他自幼在宫中长大,萧贵妃常和他说的一句话,便是极厌恶那些出身卑贱的小嫔妃唤她姐姐。他耳濡目染,也知道这一句姐姐里,包含卑微女子多少的心机。
此话一出,绿翘惊诧地愣在了那里,就连沈风斓都颇为讶异。
这晋王也真是不懂怜香惜玉,收用了这样一个千娇百媚的丫鬟,竟连个妾侍的名分都不给。不过是想在称呼上占个便宜,就让她去领罚了。
她感慨这位晋王殿下铁石心肠之际,很公正地在心里夸了他一句,还算守规矩。
她最怕的是遇到那种毫无礼法可言之人,动辄打骂羞辱,那她为了活命,只能乖乖顺从。
如今也算放了心,轩辕玦没有她想象的那么不堪。
绿翘用薄纱的衣袖掩着面,哭哭啼啼地跑了出去,沈风斓在榻边的小杌子坐下,十分体贴地给轩辕玦摇扇。
“本王没醉,不必摇了!”
轩辕玦不耐地甩甩手,沈风斓从善如流地将扇子挪到自己脸旁。
“是。”
她正好觉着有些热。
榻上的某人一口怒气憋在喉中。
他悠悠道:“自那夜令尊大人寿宴之后,本王便再也不敢醉了。”
他满意地看到,沈风斓摇扇的手一滞……
紧接着又若无其事地摇了起来。
他这是将自己的采花行径解释为因酒误事?
若真是喝多了,某方面的功能还能不能用都是问题,想拿酒做借口?
笑话!
她沈风斓,可不是对于某些事毫无经验的古代闺秀!
轩辕玦看她一脸不屑的模样着实懊恼,他本意是想试探一番,沈风斓在那夜的事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沈太师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他在上书房被斥责归府反省后就一直在查这桩案子,偏偏这等丑事不能大张旗鼓,他又被限制了诸多权力,始终查不出个所以然。
越是查不出,他越要想。
太子是首告必然脱不了干系,当夜在场的恒王、宁王等也都有嫌疑,沈府作为东道主嫌疑就更大了。
他甚至怀疑,一向号称只忠心于圣上的沈太师,是否已经暗暗投靠了太子,如今看沈风斓的神色,起码她是真的不知情的。